萧震的手指仍扣在她腕间，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军人特有的不容挣脱。
那道陈年旧疤横在腕间，像白玉上的一道裂痕。
风摇筝抬眼看他。
火把的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跳跃，将那双向来沉静的眸子映得异常明亮。
她忽然发现，他生得其实极好看，只是平日里的冷硬让人忽略了这份俊朗。
“将军，”她晃了晃被他握住的手腕，糖人的甜香似乎还萦绕在指尖，“你这算不算轻薄？”
萧震的指尖颤了一下，却没有松开。
他的目光仍凝在那道疤上，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这疤痕的形状……是玄铁链留下的。”
风摇筝唇边的笑意淡去。
苏砚适时上前一步，折扇轻点萧震的手腕：“萧将军，男女授受不亲。”语气温和，力道却巧，萧震只觉腕间一麻，不由自主松了力道。
风摇筝立即抽回手，将袖子拉好。
再抬眼时又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小时候被狗链子拴过，不行么？”
她说着纵身跃下高台，绯色身影在夜色中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断墙后，只留下一句：
“二位继续审星星吧，我先走一步！”
高台上顿时安静下来。
士兵们的火把噼啪作响，映着两个男人沉默的身影。
苏砚慢条斯理地展开折扇：“萧将军对风姑娘似乎格外关心。”
萧震收回望向远处的目光，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翻卷：“苏公子对天机阁的事，知道得未免太多了。”
“生意人嘛，”苏砚轻笑，“总要知己知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撞，一个温文尔雅，一个冷峻刚毅，却同样深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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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筝并没有走远。
她隐在观星台外的一棵古槐上，茂密的枝叶完美遮住了她的身影。
夜风送来高台上断续的对话：
“……星图标记确实与天机阁有关……”
“……悬赏令的来源还在查……”
“……苏公子近日最好少与风姑娘来往……”
她轻轻着腕间的旧疤。
萧震说得没错，这是玄铁链留下的痕迹——七岁那年，师父把她拴在树上三天三夜，只为逼她记住一套心法。
“丫头，”师父醉醺醺地晃着酒壶，“咱们天机阁的仇人……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她正出神，忽然听见树下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是士兵，这步子太轻，太稳。
她屏住呼吸，透过枝叶的缝隙看去。
月光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蹒跚走过，看打扮是个更夫。
可那走路的姿态……
风摇筝瞳孔微缩。
是漕帮那个被她教训过的少帮主！
他易了容，但那走路的架势骗不过她的眼睛。
更让她心惊的是，少帮主袖口若隐若现的，正是那个星月标记！
她悄无声息地跟上，眼看着少帮主拐进一条暗巷。
巷子深处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车帘掀开的一瞬，她看见车内人的侧脸——
儒雅清隽，眉目如画。
是苏砚府上的那个文先生！
车帘很快落下，马车辘辘驶远。
风摇筝立在巷口的阴影里，只觉得夜风格外寒凉。
所以苏砚早就知道漕帮与天机阁的关联？
所以那场“偶遇”根本是精心设计的局？
所以那枚锦绣令……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萧震指尖的温度。
“漂亮的闷葫芦……”她轻声自语，唇角扯出个自嘲的弧度，“原来我们都在别人的棋局里。”
远处传来打更声，三更天了。
今夜无人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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