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之后,京城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流光阁的门槛,却快要被踏破了。
安平县主。
格物奇才。
这两个名号,比任何金字招牌都管用。
如今,京中贵妇若无一张流光阁的会籍卡,出门赴宴都觉得面上无光。
“翡翠卡不过是寻常,我夫君上月得了吏部考评优等,特意为我求了一张琉璃卡。”
一位夫人端着茶,看似无意地拨弄着袖口,露出腕上一只成色极好的玉镯。
周围立刻响起一片艳羡的附和。
她们谈论的,早己不是香胰好不好用,而是拥有它所代表的身份。
一种能与皇权沾上边,能与那位奇女子扯上关系的身份。
这日午后,一队车马停在了流光阁的门前。
为首的马车,青帷黑盖,车角悬着一枚小小的铜铃,上面刻着一个“瑾”字。
车马没有喧哗,却让整条街的嘈杂都矮了三分。
钱掌柜亲自迎了出去。
从车上下来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神情谦和,却自有一股气度。
他没有进店,只在门口递上了一份礼单,和一句话。
“王爷说,宫宴之上,县主解围之恩,没齿难忘。这些薄礼,不成敬意。”
“另,王爷对县主的经商之才亦是赞赏。愿出资入股流光阁,占三成。只为襄助县主,绝无他意。”
钱掌柜捧着那份烫金的礼单,只觉得千斤重。
他送走来人,快步走进后院。
苏宁正在看账。
她听完钱掌柜的回话,没有抬头,指尖在账本上一个数字上,停住了。
青雀在一旁倒茶,手一抖,热水溅了出来。
“小姐。”
她的声音里是压不住的喜悦。
“三王爷这是要当我们的靠山了。有了他,太子妃也不敢再找我们麻烦了。”
苏宁终于抬起眼。
她看向青雀。
“他不是靠山。”
“他是想当那个握着缰绳的人。”
一句话,让屋子里的暖意散了几分。
青雀脸上的喜色僵住了。
苏宁站起身,走到窗边。
街上人来人往,锦绣繁华。
三成干股。
一份看似慷慨的谢礼。
可一旦接手,流光阁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流光阁。
她做的每一笔生意,见的每一个人,赚的每一两银子,都会被清清楚楚地记在三皇子府的账上。
她的才智,她的心血,都将成为他夺嫡路上的一块垫脚石。
她好不容易挣脱相府的牢笼,不能再走进一个更大,更华丽的笼子。
“小姐,那……那我们怎么办?”
青雀的声音里带上了慌张。
“这可是王爷,我们……我们还能拒绝吗?”
苏宁没有回答。
她看着窗外那面属于三皇子的车马旗,沉默了许久。
然后,她转过身,对钱掌柜说。
“备一份回礼。”
“再替我带一句话。”
钱掌柜躬身听令。
苏宁的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告诉王爷,他的好意,苏宁心领了。流光阁欢迎朋友,但流光阁的舵,只能由我来掌。”
“入股可以,但只分红利,不涉经营。他若信我,年底我自会派人将三成利奉上。他若不信,这三成,我不敢要。”
钱掌柜的呼吸停了一下。
他看着苏宁那双平静的眼睛,只觉得这位年轻的东家,胆子比天还大。
三皇子府。
书房内,燃着静心的檀香。
慕容瑾听完管家的回报,没有说话。
他拿起一枚黑色的棋子,在棋盘前长久地凝视。
管家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许久,慕容瑾笑了。
那笑声不高,却让管家觉得背心发冷。
他将那枚棋子,轻轻落在棋盘的天元之位。
“啪。”
一声脆响。
“一只野鹰,你把它关进笼子,它只会撞死。”
慕容瑾抬起头,眼中是灼热的兴味。
“你得给它一片天,然后,在它腿上,系一根看不见的线。”
他站起身。
“回话。”
“就说,本王信她。”
“另外,派冯安过去,就说流光阁生意大了,本王担心县主一人操劳,派个账房去帮衬一二。”
管家心中一凛,躬身退下。
冯安。
王府里最厉害的账房,也是影卫中,最擅长追踪资金流向的眼睛。
第二日,一个穿着青布长衫,看起来三十出头,面容普通的男人,出现在了流光阁的后院。
他叫冯安,见了苏宁,躬身行礼,不卑不亢。
“见过县主。奉王爷之命,前来协助县主打理账目。”
苏宁看着他。
他的手很稳,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眼神在扫过账本时,有一闪而过的精光。
这是三皇子送来的那根线。
“有劳冯先生了。”
苏宁笑了笑,将一本账册推到他面前。
“这是店里明面的流水,往后便要辛苦先生了。”
冯安接过账册,翻开。
上面的账目,清晰,详尽,每一笔都对得上。
苏宁转身,走回自己的房间。
在她书桌的暗格里,还放着另一本账册。
那上面记录的,是流光阁真正的核心。
是那些贵妇们私密的谈话,是朝堂官员的升迁贬谪,是京城里每一寸风吹草动。
那才是她真正的财富。
苏宁知道,
属于她游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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