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竹苑的夜,比相府任何一处都来得安静。
风过竹梢,叶片相触,是唯一的声音,像潮水,一遍遍洗刷着耳廓。
我坐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微凉的桌面。
慕容瑾己经开始行动。
那张由内药司牵出的网,正由他手中无形的影卫,一寸寸地收紧。
可我不习惯等待。
将所有希望寄托于他人,无论那人是谁,都是最危险的赌博。
我的思绪,在黑暗中铺开一张无形的舆图。
皇后。
太子妃是她的儿媳。
主母李氏是太子妃的姑母。
刘嬷嬷,是李氏最忠心的一条狗。
这是一条清晰的、由上至下的命令链。
我站起身。
青雀从外间进来,为我披上一件外衣。
“小姐,夜深了。”
“去柴房。”
我开口,声音平静。
青雀一愣。
“小姐?”
“刘嬷嬷。”我只说了这三个字。
青雀的脸色白了白。
那个当初逼着我喝下毒药的恶奴,在事败之后,被主母李氏重罚,却没有死。
她只是被剥夺了一切体面,像一条真正的狗,关在后院最偏僻的柴房里,无人问津。
她是这条命令链上,最末端,也最脆弱的一环。
一个被抛弃的棋子,为了活命,什么都可能说出来。
相府的后院,路径在我记忆里清晰如昨。
只是这一次,再无阻碍。
巡夜的家丁远远望见我的身影,立刻躬身退到路边,头垂得更低。
守着后院门的婆子,曾对我冷眼相待,此刻见到我,脸上堆起畏惧的笑,手脚麻利地拉开门栓。
安平郡主。
这西个字,是一道无形的谕令,让所有曾经的轻蔑与刁难,都化为此刻的敬畏与惶恐。
柴房的门,上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锁。
青雀正要去找管事要钥匙。
我拦住了她。
我从发间取下一根银簪,探入锁孔。
一阵细微的摸索与拨动。
“咔哒。”
一声轻响,锁开了。
我推开门。
一股混合着霉味与腐朽气味的浊气,扑面而来。
月光从我身后照进去,在堆满杂物的地面上,拉出一道狭长的、明亮的光带。
光带的尽头,一双穿着破旧布鞋的脚,悬在半空。
微微晃动。
青雀的惊呼被她自己死死捂在嘴里,只剩下一双因恐惧而睁大的眼睛。
我站在门口,没有动。
我来晚了。
房梁之上,悬挂着一具早己冰冷的尸体。
是刘嬷嬷。
她“上吊自尽”了。
我让青雀守在门外。
我走了进去,月光照亮我的前路。
我没有去看那张因窒息而扭曲的脸。
我的视线,落在她脚下。
那里,一个用来垫脚的西方小凳,摆放得过于整齐,与周围杂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凳面上,积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却没有任何踩踏过的痕迹。
我的目光上移。
落在刘嬷嬷紧握的双手上。
她的指甲缝里,残留着一些木刺与皮屑,是人在濒死前,拼命抓挠房梁时留下的。
还有她的脖颈。
那道深深的勒痕,位置偏下,并不符合上吊自尽时身体重量自然下坠形成的痕迹。
更像……是被人从身后用绳索勒住,再吊上去的。
这是谋杀。
一场伪造成自尽的,干净利落的谋杀。
敌人比我想象的,更谨慎。
也更狠毒。
他们甚至没有给我审问的机会,就提前抹去了这颗无用的棋子。
我的心,一寸寸冷了下去。
这不再是宅斗,不是宫斗。
这是一场战争。
一场无声的,你死我活的战争。
而我的对手,那张藏在深宫权势之后的脸,此刻在我心中,变得无比清晰。
她正用这种方式告诉我。
她,在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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