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是一柄冰冷的剃刀,刮去了相府白日里所有的温情伪装,只剩下嶙峋的骨架与阴影。
我从柴房出来,没有回听竹苑。
那股混杂着霉味与血腥的气息,像一件脱不掉的外衣,紧紧贴在我的皮肤上。
刘嬷嬷死了。
被一根绳索,干净利落地从这条线上抹去。
敌人比我想象中更果决,也更谨慎。她们在清理所有可能泄露秘密的棋子,从外围,一枚一枚地拔除。
从外围突破,己无可能。
我停下脚步,站在庭院的回廊之下,看着远处那座灯火通明的院落。
那是相府的主院,是我父亲苏宏远的书房所在。
昭阳殿内那一幕,在我眼前重现。
不是光影陆离的皮影戏,也不是太子倒地时的混乱。
是我的父亲,苏宏远。
是他第一个跪下,声色俱厉,将所有罪责指向慕容瑾。
那份义正辞严,那份恰到好处的悲愤,演得太好了。
好到不像是临时起意,更像是一场早己排练过的戏。
他与皇后之间,必有勾结。
这条线,敌人无法轻易抹去。
因为这条线,是我的父亲。
夜风更冷了。
我将自己更深地拢进外衣里,转身,走进了与主院相反方向的一条小径。
那是一条仆役们才会走的路,曲折,幽暗,可以避开所有巡夜的家丁。
我在这座府里活了十六年。
我知道它每一处光鲜亮丽的门面,也熟悉它每一寸阴暗潮湿的角落。
巡夜家丁的铜锣声,从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敲在死寂的夜里。
我贴着假山后的阴影,屏住呼吸。
两名家丁提着灯笼,从不远处的主路上走过,光晕在地面上晃动,他们的谈话声隐约传来。
光移了过去。
我从阴影中走出,脚步轻得像一只猫,没有发出半分声响。
书房的窗户,透出温暖的烛光。
父亲还没有睡。
我没有靠近,只是隐在一棵枝叶繁茂的桂树后,安静地等待。
等待,是猎人最好的伪装。
不知过了多久,那锣声又响了一轮。
书房的门开了。
苏宏远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一名小厮,为他披上了一件厚氅。
“去夫人那里。”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
脚步声远去。
书房的烛火,被留下的小厮吹熄。
又等了半刻钟,确认所有人都己离开,我才从树后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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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柴房那种粗笨的铜锁,而是更为精巧的梅花锁。
我再次从发间取下那根银簪。
冰冷的金属探入锁孔,我的指尖传来细微的、属于机括的触感。
我在脑中构建出锁芯的形状,簪尖在其中轻轻拨动,试探。
咔。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清晰地传入耳中。
锁开了。
我推开门,侧身闪入,再轻轻将门合上。
没有点灯。
我借着从窗格透入的清冷月光,打量这间屋子。
这里,是相府权力的心脏。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书卷与上好墨锭混合的气味。
一排排及顶的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将这方空间挤压得满满当当。
桌案上,公文堆积如山。
任何一封,都可能关系着朝堂的动荡,一个官员的生死。
从何处下手。
我没有去翻动那些公文,那太容易留下痕迹。
我只是站在屋子中央,闭上眼睛,在记忆里搜寻。
搜寻关于我父亲的一切习惯。
他写字时,喜欢用哪一方砚台。
他看书时,习惯坐在哪个位置。
他烦躁时,手指会下意识地敲击桌面。
他独自一人时,眼神会落向何方。
一个画面,从记忆的深处浮现。
很多次,在我偶尔路过书房时,都曾看见我的父亲,背着手,站在墙边,看着一幅画。
一看,就是很久。
我睁开眼,目光穿过黑暗,精准地落在了东面的墙壁上。
那里,挂着一幅山水画。
我走过去。
月光下,画中是千山万壑,云海翻腾。
气势磅礴。
我伸出手,指尖隔着丝帕,轻轻触碰画轴的边缘。
入手处,是一种过于光滑的触感。
这幅画,常年被人。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我抓住画轴的底端,用一种平稳的力道,将它缓缓向上卷起。
画卷与墙壁摩擦,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在画卷的遮挡之下,在与墙壁同色的木板上,一个不起眼的,方形的暗格轮廓,赫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月光,恰好照亮了暗格边缘,那枚小小的、用于开启的黄铜按扣。
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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