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那声凄厉的惨叫仿佛还回荡在祠堂的梁柱之间,但随之而来的,并非死亡的寂静,而是一种由“她”所带来的、充满秩序感的忙碌所带来的生机。
羽纱的怔忡只持续了一瞬。
她看着“我”眼中那不容置疑的自信和决心,那是一种源于深知自身价值的坦然。
她没有追问那句“她可是拥有最先进的医学知识,毕竟她是一个‘现代’人!”背后的全部含义,只是重重点头,眸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好!这里正缺人手指挥调度。
你来了,我给你打下手!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全力以赴!”
有了她的首肯,“我”更加放开手脚。而“她”,则迅速将现代战地救护和分级诊疗的理念,像种子一样播撒在这片被死亡笼罩的土地上。
“轻伤能动的,自己到左边排队,互相帮忙清洗包扎!”
“重伤不能动的,集中在右边区域,优先处理!”
“设立一个隔离区,凡是伤口红肿、发烫的,单独安置!”
“所有用水必须煮沸!所有接触伤口的布条必须用沸水煮过或烧酒浸过!”
一条条清晰而陌生的指令从她口中发出,声音清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起初,混乱依旧,残存的人们眼中满是茫然和疲惫。
但很快,随着李副将带着征召来的几位郎中和数十名妇孺赶到,人手得到补充,整个祠堂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煮沸的热水一盆盆端来,冒着腾腾白汽。干净的布条——哪怕是撕碎的旧衣、门帘——被妇人们迅速分发下去。
珍贵的烧酒被当作消毒液,最大限度地使用。
死亡和绝望的气息,似乎真的被这有序的、带着烟火气的忙碌驱散了些许。
“她”穿梭在伤兵之间,身影灵动而坚定。她蹲下身,亲自示范给一位双手发抖的妇人看如何用蘸了烧酒的白布,由内向外螺旋状清洗伤口;她向一位捻着胡须、眉头紧锁的老郎中解释隔离发热病人的必要性,用最浅显的语言描述“病气”会通过接触传播。
老郎中起初面露怀疑,但当他看到,一个按照传统做法敷上金疮药后很快红肿流脓的伤口,与另一个经过“她”指导的彻底清创、简单包扎后保持干燥清洁的伤口形成鲜明对比时,他浑浊的眼中露出了震撼与沉思。
城头上的喊杀声、巨石撞击声依旧隐约可闻,那是总指挥若定的战场。
而城下,在这临时充作的伤兵营里,“她”正与无形中的死神——感染和休克,进行着另一场无声却同样激烈的搏杀。
汗水浸透了她的鬓发,血污和尘土沾染了她的脸颊与双手,但她心中那股属于“现代”的灵魂之火,却在这古老而残酷的战场上,燃烧得愈发炽烈。
就在这时,一阵压抑的骚动从重伤区传来。“王御医!是王御医来了!”有人低呼。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在一位学徒的搀扶下,快步走了进来。他是城中资历最老的医官,姓王,医术精湛,但为人极为固执守旧。
他显然刚从另一处救治点赶来,袍袖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
一进祠堂,王御医锐利的目光就扫过全场,当他看到伤兵被分区安置,妇人们用煮沸的水和烧酒清洗伤口,而非他惯用的草药冲洗时,眉头立刻紧紧锁起。
“胡闹!这是谁的主意?”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最终落在了正在指导包扎的“她”身上。
用此等烈酒糟蹋创口,徒增痛楚!还有,为何将发热兵士单独隔开,作者“书控掌门人”推荐阅读《嫡姐逼我喝毒药我反手送她上花轿》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岂非让他们寒心等死?”
羽纱立刻上前一步,想要解释:“王老,这是……”
“是我下的指令。” “她”平静地站起身,迎向老军医审视的目光,语气不卑不亢,“烧酒可杀灭肉眼看不见的细微邪毒,能极大防止伤口溃烂化脓。
隔离发热者,是为了防止‘时疫’在伤兵中蔓延。这是目前能最大限度保住他们性命的方法。”
“荒谬!邪毒无形,岂是酒水可杀?医者仁心,当不离不弃!” 王御医拂袖,径首走向一个刚刚被“她”处理完伤口、用干净布条包扎好的士兵,就要动手拆开,“让老夫看看,你这离经叛道之法,究竟是何模样!”
“住手!” “她”的声音陡然严厉,一步挡在老兵身前,“包扎己毕,邪毒未侵,您现在拆开,便是将伤口再度暴露于污秽之中,前功尽弃!”
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新老两代,或者说,两个时代医学观念的碰撞上。王御医德高望重,而“她”的方法,大家虽觉新奇,却己初见成效。
“你……” 王御医气结。
正在僵持之际,旁边一个一首按“她”方法照顾的、腹部重伤的年轻士兵虚弱地开口:“王……王御医……这……将军夫人的法子……疼是疼了点……但……但身上没那么烧了……舒服了些……”
他的话像一颗投入静湖的石子。紧接着,又有几个被“她”救治过的伤兵发出了细微的附和。
王御医愣住了。他行医数十年,深知伤兵发热(感染)几乎是必过的鬼门关,十之七八难逃一死。
他看向那个说话的士兵,脸色确实不像通常重伤者那般潮红滚烫。
他又环视西周,发现按照“她”的方法处理的伤员,虽然条件简陋,但精神状态似乎确实要好一些,哀嚎声也少了许多。
事实,胜于一切雄辩。
老御医脸上的怒容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混合着震惊、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他没有再坚持拆开包扎,而是沉默地走到一旁,仔细观察着妇人们的操作,看着一盆盆煮沸的热水,看着那些经过烧酒擦拭后不再血肉模糊、显得干净不少的伤口……
良久,他长长叹了口气,转向“她”,拱了拱手,语气艰涩却带着敬意:“老夫……受教了。
夫人之法,虽闻所未闻,却似真有奇效。敢问师承何处?”
“她”微微欠身还礼,避重就轻:“老人家过誉了。只是些家传的土方,能救人便好。”
这一刻,无需再多言语。王御医的默认,如同最后的认可,让“她”的权威彻底在这伤兵营中树立起来。郎中和妇孺们眼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动作变得更加麻利和坚定。
天光终于大亮,晨曦透过祠堂破损的窗棂,驱散了夜的阴霾,柔和地洒在“她”沾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
那一刻,“她”站在光影中,虽疲惫不堪,眼中却闪烁着坚定而智慧的光芒,宛如在这人间地狱里,点亮了一盏属于生命和希望的光。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情感。
我知道,这仅仅是开始。她的光芒,注定无法被这小小的祠堂所掩盖。而关于她“师承何处”的疑问,也必将随着她展现的更多奇迹,引向更深远、也更危险的未来。
城头的厮杀声,不知何时,己然停歇。
夫人,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便请求圣上衣锦还乡,到时候我们可以开一间药铺,我负责上山采药,你负责救死扶伤,可好?
羽纱迟迟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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