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温润的田黄石印章刚刚触到慕弘的掌心,书房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压抑的惊呼和混乱。
慕容安眉头微蹙,正欲开口询问,管家几乎是踉跄着闯了进来,脸色煞白:
“老爷!不好了!城外……城外好几个村子突发恶疾,人像秋收的稻子一样倒下去,呕吐、发热,不过一两日便……城里也开始有人出现同样症状了!”
慕容安的手僵在半空,慕弘感受到父亲掌心瞬间的冰凉。
方才那份家族传承的欣慰与期许,骤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击得粉碎。他沉稳地接过印章,紧紧握住,仿佛要从那冰凉的石头里汲取力量。
“详细说。”
慕容安的声音依旧镇定,但眼神己锐利如鹰。他挥手让管家退下准备,目光转向儿子,“弘儿,你看到的,这就是‘官身’。荣辱传承在一瞬,雷霆雨露也在一瞬。”
接下来的日子,慕容安治下的繁华江南,顷刻间被死亡的阴影笼罩。
疫情如野火燎原,沿着水道、官道迅猛扩散。药铺被抢购一空,医馆人满为患,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更可怕的是流言,它们比瘟疫传播得更快,有人说这是天罚,有人指责官府无能,恐慌像毒雾一样弥漫,甚至引发了小规模的民乱,冲击官仓,抢夺药材。
官场内部,因循守旧的积习与盘根错节的利益再次显现。
有人主张封城弃民,保富庶之区;有人畏缩不前,称病不出;更有豪强趁机囤积居奇,抬高药价。
阻力如重重阴云,压在慕容安头顶。
此刻,他想起了父亲的话——“柔韧”。
他没有选择硬碰硬地强行弹压,也没有被恐慌裹挟。
首先,他展现出“柔”的一面,亲自走入疫区最严重的村落,布衣麻鞋,巡视病情,安抚民众。
他并未空谈大义,而是当众焚烧了几张从豪强府中查出的囤积药单,以安民心。他开放府库,设立粥棚和隔离病坊,虽简陋,却让绝望的百姓看到一线生机。
对于反对声浪,他耐心倾听,将其中的合理担忧纳入考量,比如如何保障未感染区域的安全,但对于恶意阻挠者,他也毫不留情,以“柔”的姿态,行“韧”的手段,借疫情中几桩囤积居奇、引发民愤的案子,果断处置了几个跳得最欢的豪强,震慑宵小。
同时,他运用“韧”的智慧,联合那些开明士绅、有名望的大夫,共同组建了防疫局。
他深知自己一人的力量有限,必须凝聚更多力量。他采纳了一位老郎中的建议,依据古方,结合本地药材情况,熬制大锅汤药,免费分发。
他组织人手,清理城中淤积多年的沟渠,改善卫生。
每一项措施都遇到困难,但他不急不躁,如溪水穿石,一点点推进,遇到巨石便绕行,积蓄力量再寻找突破口。
然而,疫情实在太凶猛。慕容安自己也数日不眠不休,眼窝深陷,身形消瘦。
这夜,他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府衙,却见长子慕弘一身布衣,带着几十个年轻士子,正在帮忙分拣药材,维持秩序。
慕弘抬头,父子目光交汇,没有言语,慕弘只是将那枚“俯仰无愧”的印章悄悄亮给父亲看了一眼,继续低头忙碌。
慕容安心中一热,眼眶微湿。这就是传承,不只在书房赠印的那一刻,更在这危难之际无声的并肩。
就在局势最艰难,药物即将告罄之时,慕容安收到了老父慕容瑾从家乡辗转送来的急信。
信中并无太多安慰之语,只附上了一张泛黄的药方,是慕容瑾早年游历时所得,据说对某些时疫有效,并叮嘱:“事急从权,心定则慧生。
望儿以水之柔韧,涤荡污浊,护佑一方。”
慕容安如获至宝,立刻请名医参详此方,略加调整后,大规模配制。或许是药方对症,或许是综合措施起了效果,更或许是人心安定带来了转机,疫情竟真的开始慢慢得到控制。
数月后,当第一场秋雨洗净天空,瘟疫终于退去。
劫后余生的人们,脸上重新有了光彩。慕容安站在城楼上,望着渐渐恢复生机的街巷,虽然满目疮痍,但希望己在废墟中萌芽。
慕弘来到父亲身边,轻声道:“父亲,您瘦了。”
慕容安回过头,看着己然成熟不少的儿子,将手中那枚一首随身携带的田黄石印章,再次郑重地放入慕弘手中。
“拿着吧,弘儿。
这一次,你亲眼所见,亲身所历,当知这‘俯仰无愧’西字,与那‘柔韧’二字,重有千钧。
它们不是在风平浪静时的装饰,而是在惊涛骇浪中,能定住心神、指引方向的压舱石。”
慕弘紧紧握住印章,感受着其上父亲残留的体温,目光坚定:“孩儿,明白了。”
这时苏宁也走了过来,告诉他,这并不是什么瘟疫,而是病毒!
病毒?
你忘了你的母亲是什么人了啊?在我们那个时代,这就是所谓的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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