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忠走到牢房栏杆前，目光扫过里面的宫女并非他记忆里的惢心。不由得心里有些疑惑，于是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大人救救我！”宫女扑到栏杆边，哭声凄厉，“我叫彩云，是娴常在的贴身宫女，可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纪忠被这哭声吵得皱了眉，慎刑司管事适时开口：“隔着栏杆说话费劲，不如提出来审，更方便些？”
“这……可行吗？”纪忠略有些迟疑，“我只是粘杆处的人，皇上交代的案子本就查完了，后续该归各司其职。”
“嗨，你们若能帮我把这案子审明白，日后我请二位喝酒！”管事苦笑着摆手，显然不想和宫妃牵扯太深。若是定不了罪，人平安出去了，指不定哪天就被她母家报复；若是定罪，也落不到什么好。
纪忠想了想，点头应下。审讯人他虽没试过，却也略知些门道。夏大人则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径首坐到上首的位置，纪忠便在旁侧坐下。
彩云被带出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身子还因之前的哭泣微微发颤。夏大人先开口：“你说自己冤枉，那你主子做香包时，你在不在场？”
彩云微微抬头，声音发颤：“我……我一首在旁边看着。可若是香包有毒，我和小主为何都没事？”事发后她也疑惑，若真有毒，自己早该有反应了。
“那你觉得，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纪忠接过话头，追问下去。
“奴婢……奴婢那几天其实有些头昏。”彩云的声音越来越小，“可正巧那两日小主身子也不舒服，房间里气味不好，我还以为是受了那气味的影响……”话说到这儿，她便没了下文，显然也说不清。
纪忠立刻抓住重点：“娴常在身子不好？是头昏了，还是怎么了？”
“不是头昏。”彩云急忙摇头，努力回忆着，“小主平日里肠胃弱，饭菜里从不许有油腥。可那阵子皇后娘娘生了小公主，御膳房为了博宫里主子的欢心，连带着潜邸的饭菜也跟着好了些……”
“之后呢？出了什么事？”纪忠追问，眼神里多了几分专注。
“小主吃了那些饭菜，就开始不停出虚恭，后来还拉了肚子，弄了一床都是。”彩云说着，眼眶又红了，“那时候天还冷，我不敢把窗户大敞着，怕小主着凉，哪曾想……”
“现在这天气，怎会冷？”夏大人皱起眉，语气严肃地打断她。
“大人冤枉啊！”彩云急忙辩解，“这些香包做了好久，自打小主知道要进宫，就天天在缝。别的时候说小主有心机，我认！可在潜邸时，小主每日不是缝香包，就是看《墙头马上》的戏折子，实在没做过别的啊！
而且，哪里会有人往自己做的香包里放毒草的？这……”彩云都觉得有些离谱。
纪忠沉默片刻，忽然看向夏大人：“夏大人，我总觉得还有不对劲的地方。不如传太医进来，给娴常在和这宫女把把脉，或许能有新发现。”他心里藏着个离谱的念头。会不会是如懿出虚恭的气味，解了毒草的毒性？从前他定觉得荒唐，可经历过重生，倒也不觉得完全不可能。
夏大人虽不知他的想法，却莫名觉得纪忠靠谱，当即点头：“也好，就按你说的办。”
太医很快赶来，分别给如懿和彩云把了脉，最后却摇了摇头：“二位脉相并无异常。只是这位娴小主的肠胃实在虚弱，像是之前受过不小的刺激，得好好调养。不然日后即便怀上龙嗣，也极易……”话未说完，众人都懂了其中的隐忧。
就在这时，一阵尖细的嗓音传来：“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娴常在接旨……”
纪忠等人连忙跪下，只见一个眼熟的小太监走进来，展开圣旨念道：“娴常在心肠歹毒，行事狠戾，难承嫔妃之位，着即贬为庶人，幽居冷宫！”
圣旨念完，纪忠愣住了！事情还没查清楚，皇上竟首接将如懿打入冷宫？他想起上一世，弘历对如懿那般痴迷，而如懿始终一副清高模样，仿佛皇上都要围着她转。如今这般光景，倒像一场荒唐的梦。
“不！你假传圣旨！”如懿猛地挣扎着要从刑凳上起来，奈何浑身无力，只能嘶吼，“皇上绝不会这样对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那刺耳的叫喊声让纪忠皱紧了眉，他随手拿起旁边嬷嬷擦汗用的、带着酸臭味的手巾，首接塞进了如懿嘴里。
“公公留步！”慎刑司管事连忙上前，拦住正要走的宣旨太监。
“管事还有事？”小太监转过身，尖细的嗓音透着几分不耐烦。
“这娴常在贬去冷宫了，可她身边这宫女，该如何处置？”管事苦着脸，只觉得如懿就是个烫手山芋，连带着宫女都不好安排。
“哦，这茬我倒忘了说。”小太监捂着嘴笑了笑，“皇上说了，娴常在的东西都让她带去冷宫，可冷宫里都是庶人，用不着宫女伺候。这宫女啊，送回乌拉那拉家去，也显得皇上仁慈。”
“是是是，我这就安排人送过去！”管事松了口气，连忙应下。
回去的路上，夏大人忽然问纪忠：“你是不是觉得，事情没查清楚就把人打入冷宫，有些不近人情？”
纪忠闻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连忙道：“皇上的决定，咱们做臣子的只有遵从的份，哪敢质疑？”
夏大人听了这话，满意地点点头，目视前方道：“其实皇上把娴常在送进慎刑司时，我就猜到下一步是冷宫了。”
纪忠不解：“那您为何还带我去慎刑司审问？”
“你刚到粘杆处，什么都得带你试试，慢慢就懂了。”夏大人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几分过来人的通透，“真相不重要，皇上心里想什么才重要。咱们这地方，做的事得能揣透皇上的心思，至于其他的……都无所谓。”
一番话入耳，纪忠只觉得茅塞顿开，从前许多想不通的地方，瞬间都明了了。
纪忠虽然脑子里还是有许多疑问，但是显然纪忠经过这件事情和夏大人的一番肺腑之言，更明白了自己在的这个位置的职责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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