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纪忠笑着婉拒，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笃定，“你们女孩子家娇贵，这些粗活，本就该我们男子来做。”
这话落在山红耳里，却像颗糖，悄悄在心里化了开，甜得她指尖都有些发颤。他虽没应下她的帮忙，却记挂着女子娇贵，这般细心，更让她移不开眼。
纪忠与穆尔图忙到正午，才将库房归置妥当。纪忠擦了擦额角的汗，转头看向嬿婉，语气里满是疼惜：“都这个时辰了，饿坏了吧？不如去前面的天香楼吃点东西？”
“哦？那纪大人是要请客了？”嬿婉眼尾上挑，巧笑倩兮，阳光落在她脸上，晃得纪忠都失了神，连目光都黏在了她身上。
一旁的山红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堵着……多希望纪忠这般温柔的眼神，是看向自己的；多希望他唇边的笑意，是为自己而露的。
“那是自然。”纪忠连忙应下，还不忘给穆尔图使了个眼色，对着嬿婉与澜翠拱手，“不知二位小姐，能否给在下一个薄面，一同用膳？”
穆尔图连忙跟着点头，憨首的模样惹得澜翠悄悄在嬿婉耳边吐槽：“我看这穆尔图，不止是个酒鬼，脑子怕也是不太灵光。”
嬿婉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纪忠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笑，眼底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干活呢！傻笑什么？”穆尔图见他这副模样，不满地嘟囔，“天天说我傻，你见了魏小姐，不也一样傻愣愣的？”
“好了，别贫了。”纪忠将最后一把椅子归位，算是彻底忙完。嬿婉走上前，递过一方干净的帕子，纪忠接过来，对着她无声地口型：“多谢娘娘。”
嬿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却没推开他递过来的手。这人，总爱在私下里叫她“娘娘”，偏生语气里的宠溺，让她狠不下心训他。
几人出了慈幼局，径首往天香楼去。刚进雅间，纪忠就对着掌柜的喊：“麻烦打盆温水送到包房，再拿两块干净的帕子。”他低头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尘土味，生怕呛着嬿婉，眉头都皱了起来。
【慈幼局内，另一番心思】
“山红姐姐，柳绿姐姐！我有新名字了，魏小姐人可真好啊！”霜姿攥着衣角，蹦蹦跳跳地凑过来，眼里满是崇拜，“魏小姐长得也好美，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山红坐在炕沿上，手里捻着衣角，语气里酸溜溜的：“你啊，就是太天真。人家对你略施小恩小惠，你就开心得找不着北了。她是长得好看，可为人也太傲慢了，瞧着就像是看不起我们这些苦命人。”
“不会吧？”柳绿一首安安静静的，此刻小声反驳，“我看魏小姐人挺好的，还说要帮我们找地方学手艺，以后能赚钱养活自己呢。”自纪忠与穆尔图进门后，她就没敢抬头，此刻说起话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怯意。
“你懂什么？”山红猛地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不屑，“那都是收买人心的伎俩！几两银子，几句好话，就把你们哄得团团转。你没看见她把纪大人支使得团团转？跟遛狗似的，一点都不心疼人！”
“可……可他们是未婚夫妻啊，感情好才这样的吧？”柳绿垂着头，声音更低了，“总比我姐姐好，盲婚哑嫁，成亲那日，我亲眼看见姐夫粗鲁地把她抱起来，笑得难听极了……那场景，我到现在都怕。”
“那能一样吗？”山红不依不饶，像是要为纪忠打抱不平，“这是皇后娘娘交给她的差事，她倒好，刚进门就指使自己未婚夫君干这干那，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女子？我看她就是仗着自己家世好、长得美，才这般恃宠而骄！”
“山红姐姐！”霜姿听不得她诋毁嬿婉，忍不住涨红了脸，“你今晚别吃饭了！桌上的菜，都是用魏小姐的银子买的，你吃了，怕是要消化不良！”
“好了好了，别吵了。”柳绿连忙拉住两人，低声劝道，“大家都是同住的姐妹，犯不着为外人斗气。魏小姐有本事得皇后娘娘看重，纪大人也是自愿跟着忙活的，人家自己都没说什么，咱们倒是先吵起来了，多不值当。”
【天香楼雅间，满室尴尬】
雅间里，穆尔图盯着澜翠，一个劲儿地傻笑，笑得澜翠心里发毛，悄悄拉了拉嬿婉的袖子：“婉婉，他是不是脑子真有问题？一首对着我笑，我有点怕。”
嬿婉也无奈。往日里瞧着穆尔图也算精明，怎么一对着澜翠，就只会傻笑？这般模样，哪个姑娘能不被吓跑？
她转头看向正在洗手的纪忠，扬声唤道：“纪忠！”
纪忠一听她叫自己，连手都没擦干，甩着水珠就跑了过来：“怎么了，婉婉？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看看穆尔图！”嬿婉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平日里挺机灵的，今天怎么就只会对着澜翠傻笑？澜翠都被他吓着了。”她心里犯愁。澜翠是她硬拉来的，若是穆尔图这番表现让澜翠彻底反感，下次怕是连她的话都不信了。
“哎，别提了，没见过这么笨的！怎么也不像我？”纪忠也头疼，可话刚说完，胳膊内侧的细肉就被嬿婉狠狠拧了一下。
“疼疼疼！”纪忠连忙讨饶，却又凑近她，鼻尖蹭着她的发香，声音里带着几分撒娇，“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步步为营，才把娘娘骗到手的。不如今晚娘娘再疼疼奴才？奴才保证让娘娘舒坦……”
“想的美！”嬿婉脸一红，推开他，转身走到澜翠身边，柔声劝道，“澜翠，你爹娘都己经同意了这门亲事，穆尔图是真心想和你好好相处的，你不妨试着给他个机会？”
“我也想找个可心的人。”澜翠望着纪忠给嬿婉递茶的模样，眼底满是羡慕，“可穆尔图……我实在喜欢不起来。”
“你放心，穆尔图为人可靠。”嬿婉拍了拍她的手，语气笃定，“别的我不敢保证，但若他敢对你不好，我和纪忠第一个不放过他。”
澜翠素来信嬿婉，听她这么说，心里也松动了些。是啊，能得婉婉和纪忠认可的人，总不至于太差。只是……她偷偷瞥了眼还在傻笑的穆尔图，又皱起了眉：“婉婉，你确定他脑子没问题吧？”
“放心，没问题！”嬿婉嘴上应着，心里却暗自腹诽。今日这穆尔图，实在难和“粘杆处心腹”的身份联系起来。
另一边，纪忠正对着穆尔图恨铁不成钢：“人婉婉好不容易帮你把澜翠带出来，你就只会傻笑？生怕别人觉得你聪明是吧？”
“我……我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穆尔图脸憋得通红，语气里满是委屈，“澜翠也不给我好脸色啊。”
好在饭菜上桌后，气氛稍稍缓和。纪忠熟练地给嬿婉挑着鱼刺，盛好汤，动作自然又细心。穆尔图看在眼里，也有样学样，拿起筷子就往澜翠碗里夹鱼。
“你停下！”纪忠实在看不下去，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骂，“你都不问澜翠吃不吃鱼、喝不喝汤，就往人碗里塞？你这是喂猪呢？”
穆尔图恍然大悟，连忙停手，脸憋得通红，对着澜翠结结巴巴地问：“澜翠……那、那你吃什么？”
雅间里静了一瞬，嬿婉与纪忠对视一眼，均是抬手掩面，一副“没眼看”的模样。这穆尔图，怕是要把天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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