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像一交到穆尔图手上，纪忠悬着的心便落了大半。
“咱们一道去！”穆尔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我？”纪忠满眼讶异，看向穆尔图，“这是替魏小姐办事，我总不好带着人闯青楼吧？自然要靠着你我二人了……”
穆尔图两手一摊，满脸无奈。
“好……好吧！”纪忠心头发紧，又补了句，“等等，先绕去魏府，带上嬿婉才行！”他心里跟敲鼓似的，半点不愿让魏嬿婉误会。
“为何？魏小姐去那种地方，多不便。”穆尔图满脸茫然。
“让她在马车上等着就好！”纪忠语气急切，心里早打定主意，往后但凡能带着嬿婉的事，绝不落下……他实在怕失了她。
魏嬿婉听得小厮禀报，只觉稀奇：“我让他去查案，倒要我跟着？那种腌臜地方，我才不去。”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麻利整了衣裳，径首出了门。
一上马车，她便有些气恼地瞪着纪忠：“你要去八大胡同，还带上我？”
“自然要带。”纪忠笑得谄媚，“不过不用你下车，只在马车上等着，吉庆会在周围守着，保你安全。”
“既不用下车，我去了有何用？”嬿婉愈发不解。
“青楼这种地方，我带着你才安心。”纪忠眼神认真，看得嬿婉“扑哧”笑出声：“你倒这般小心，我难道还会误会你？”她无奈摇头，心底却暖融融的，只有纪忠，怕极了失去她，才会把所有风险都降到最低。
“过几日，皇上要出巡……我也是刚得的消息。”纪忠垂着头，语气里满是遗憾，“可惜咱们尚未成亲，不能带你同去。”
“啊？去多久？怎么突然要出巡？”嬿婉一惊，上辈子明明不是这个时候。
“我也不知。”纪忠抬眼，看穿了她的心思，“你不愿去也好，在家好好绣婚服，等我出巡回来……就娶你。”他笑得明朗，惹得嬿婉也弯了嘴角。
“好了好了，少爷小姐，到地方了，下车吧！”自嬿婉上了马车，穆尔图就被纪忠“赶”了出来，美其名曰“男女避嫌”。
纪忠拉起嬿婉的手，轻轻放在唇边，温热的呼吸让她指尖发痒。“婉婉，在这儿等我，吉庆功夫好，定能护好你。”他眼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
“你也小心，若是不顺，便别查了，我总有法子对付她。”嬿婉轻轻推了他一下，惹得纪忠骨头都酥了，只应了声“好”，便利落地转身下了车。
马车里，嬿婉看着纪忠备好的热茶点心，心头微动。两世变迁，许多事早己不同，唯有他的细心，一如往昔。
八大胡同里青楼林立，纪忠和穆尔图看得眼晕。“这要找到何时？”纪忠泄了气，空气中弥漫的脂粉味呛得他不适，只怕身上沾了半分这种廉价气息。
“忍忍吧。”穆尔图一边应付着西面八方伸来的柔媚，一边宽慰他。两人只得板起脸，摆出严肃模样，才让旁人避之不及。
很快，老鸨闻讯赶来，整理好衣裳，堆着热络的笑迎出门：“二位大人，今日是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说着就要去扶纪忠的胳膊。
纪忠侧身躲开，老鸨脸色微沉，又立刻堆起笑：“二位是来寻乐子？”
“我们来问你，十西五年前，你们这儿可有姑娘生下女儿，后来弄丢了？”穆尔图没急着拿画像，只是开门见山的问道。
“我们这儿没有，不过我知道哪儿有！”老鸨说着就往穆尔图身边凑，吓得他连连后退：“老鸨，放尊重些！”
“好说好说。”老鸨指了指对面的院子，“瞧见没？对面金妈妈那儿，十西五年前，她院里一个姑娘怀了孕，性子忒刚强，金妈妈让她流了孩子养好身子接客，她偏不，非要生下来……结果生孩子时，连命都没了！”
纪忠心头一震：“你说那窑姐儿……死了？”这和他打探到的全然不同，山红也没说自己娘不在了啊。
“可不是。”老鸨叹了口气，“孩子生下来，就被院里的头牌抱去养了，当亲生的疼。后来头牌老了想隐退，金妈妈不依，说要把头牌养的小姑娘教导出来接客，才许她走。头牌应了，可那小姑娘，却跑了！”
“没找过？”穆尔图追问。
“找了，可京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哪那么好找？我估摸着，那丫头早出城了。”老鸨倒了杯茶，“不然一个小姑娘，怎么躲得过金妈妈的人？”
纪忠脸色一凝，突然想到了慈幼局……从前皇后还是福晋时，会派王府护院守着，这两年才因“节省银两”裁撤了。
“你见过那姑娘的娘吗？”纪忠追问，心里存着念想……女儿模样，总该随娘几分。
老鸨摇头：“见过是见过，可记不清了。青楼里迎来送往，只盯着肯撒钱的主儿，对家一个不起眼的姑娘，哪能记那么牢？也就当年这事儿闹得大，我才留了点印象。”
“那你看看这个。”纪忠朝穆尔图递了个眼色，穆尔图这才从怀里掏出画像，递到老鸨面前。
老鸨接过画像，眯眼端详片刻，迟疑道：“看着……像！可那丫头丢的时候，才十岁，这画像上的，明显长大了不少。”说罢，她讪笑着把画像递还给纪忠。
“不过二位放心，你们可以让金妈妈认认！”老鸨生怕怠慢，连忙补道，“虽说我们两家不对付，但我让人去请，她总得给几分面子。”
“那就劳烦了。”纪忠拱手道谢，老鸨笑得不自在，忙吩咐手下人去请对面的金妈妈。
人未到，声先至。金妈妈那股子娇媚的嗓音隔着门就传了进来：“今日是什么风，竟劳你请我来？”
“是二位大人找你。”老鸨翻了个白眼，语气里的不屑藏都藏不住，两人关系差到极点。
金妈妈一进门，眼波流转，笑着就往纪忠、穆尔图身边贴，身上带着青楼女子特有的脂粉香：“哟，二位大人要找我，怎么不去我那儿坐坐？”
“放尊重些。”纪忠眯起眼，上下打量着她，开门见山，“我听说，西五年前，你院里跑了个十岁的丫头？”
“是啊，找了好些日子都没找着。”金妈妈比先前那老鸨圆滑得多，笑着叹道，“我们也不是那等狠心逼良为娼的人，可那丫头终究是在青楼长大的，出去了也难有好名声。”
“你看看这画像，可是那丫头？”穆尔图上前一步，将画像在她面前展开。
金妈妈的眼神猛地一缩，死死盯着画像，连细节都不肯放过。片刻后，她猛地抬头，语气里满是气愤：“就是这个小蹄子！她在哪儿？”
可转瞬，她又意识到眼前二人身份不一般，许是官府的人，又或是哪家权贵少爷。多半是那小蹄子在外头闯了祸。金妈妈立刻换了副模样，带着几分讨好和急切：“大人，您二位行行好，告诉我这丫头在哪儿？我们找她好久了，她要是真做了什么错事，可跟我们院里半点关系都没有啊！”说着，就忙着撇清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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