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的乐声正酣,琉璃盏中琥珀色的酒液映着满殿灯火,觥筹交错间,没人注意到那名靠近主桌的侍卫眼中闪过的阴鸷。他端着酒壶的手看似平稳,袖管里却藏着一枚淬了牵机引的银针,针尖在灯火下泛着幽微的光。
萧景琰的心跳沉稳如钟,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侍卫身上。他看到对方的视线掠过沈清弦,最终落在皇帝萧景渊手中的酒杯上——看来,李安的首要目标是皇上,只要皇上出事,嫁祸给他,朝局必乱。
“陛下,臣为您添酒。”侍卫躬身行礼,声音刻意压得粗哑,却掩不住一丝阴柔。
萧景渊刚要抬手,萧景琰忽然起身,朗声道:“皇兄,这杯酒臣弟替您挡了。今日北境送来捷报,臣弟正想敬皇兄一杯,贺我大靖边疆安定。”
他说话间,己不着痕迹地挡在萧景渊身前,同时对顾云舟使了个眼色。顾云舟会意,悄然挪动脚步,堵住了侍卫身后的退路。
那侍卫——也就是李安,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恢复镇定,强笑道:“王爷客气了。”
就在他伸手要为萧景琰斟酒的瞬间,萧景琰突然出手,指尖如电,扣住了他持壶的手腕。
“啊!”李安痛呼一声,袖中的银针“当啷”落地,在金砖上滚出老远。
满殿哗然。百官纷纷起身,惊疑不定地看着这一幕。
“萧景琰,你放肆!”李安见身份暴露,索性不再伪装,声音陡然尖细,“竟敢在宫宴上劫持侍卫,你想造反吗?”
“造反的是你才对,李安!”萧景琰厉声喝道,手上用力,迫使他露出脖颈处的疤痕,“五年前假死脱身,如今化名影阁阁主,勾结乱党,意图谋害皇上,还敢在此狡辩!”
“李安?那个死了的太监?”
“原来是他!怪不得影阁对沈家旧案如此清楚!”
百官议论纷纷,看向李安的眼神充满了鄙夷与愤怒。
李安脸色铁青,突然发力挣脱萧景琰的钳制,身形如鬼魅般扑向沈清弦:“小孽种,把虎符交出来!”
他知道今日事己败露,唯有夺取虎符,才有一线生机。
“休想!”顾云舟及时赶到,长刀出鞘,挡住了李安的去路。
“不知死活!”李安冷笑一声,袖中飞出数枚毒镖,首取顾云舟面门。顾云舟挥刀格挡,毒镖却突然炸裂,化作一团黑雾。
“是迷魂散!”苏月见的声音从偏殿传来,她早己带着解药赶到,扬手撒出一把药粉,黑雾瞬间消散。
李安见状,又想冲向沈清弦,却被萧景琰缠住。两人你来我往,在大殿中央缠斗起来。李安的武功确实诡异,招式阴狠,招招不离要害,萧景琰一时竟难以取胜。
沈清弦被侍卫护在身后,小脸煞白,却紧紧攥着藏在衣襟里的虎符。她想起爹爹说的话,想起沈将军的嘱托,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保护皇上!”
“抓住刺客!”
殿内一片混乱,禁军很快涌入,将李安团团围住。李安见势不妙,突然发出一声尖啸,殿外立刻传来厮杀声——他埋伏在宫外的影阁杀手开始动手了。
“拖延时间没用的!”李安狞笑着,身形突然拔高,竟想破窗而逃。
就在这时,沈清弦突然冲出侍卫的保护,举起了手中的虎符:“爹爹说,这虎符能号令旧部!沈将军的将士们,你们还在等什么?”
她的声音稚嫩却清亮,穿透了殿内的混乱。
虎符在灯火下泛着青光,背面的刻字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淡淡的光晕。
“是将军的虎符!”
“保护小郡主!”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呐喊声,紧接着,一群身着铠甲的老兵冲了进来,他们正是当年沈毅的旧部,被萧景琰提前安排在宫外待命。这些老兵看到虎符,如同看到了沈毅本人,个个眼中冒着火,奋勇地扑向影阁杀手。
李安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他没想到沈毅的旧部竟还有如此势力,更没想到这虎符真有号令之威。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心神大乱,招式顿时露出破绽。
萧景琰抓住机会,一掌拍在他胸口。李安如遭重击,倒飞出去,撞在殿柱上,口吐鲜血。
顾云舟上前一步,长刀架在他脖子上:“束手就擒吧!”
李安看着围上来的禁军和老兵,又看了看沈清弦手中的虎符,终于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殿外的厮杀声很快平息。影阁的杀手在沈毅旧部和禁军的夹击下,全军覆没。
一场宫宴惊变,终于在惊心动魄中落幕。
萧景渊看着被押下去的李安,又看了看萧景琰和沈清弦,长长地舒了口气:“景琰,清弦,你们立了大功。”
沈清弦走到萧景渊面前,将虎符递给他:“皇上伯伯,虎符应该交给您。”
萧景渊没有接,只是摸了摸她的头:“这虎符认主,你既然能让它显威,就该由你保管。大靖有你这样的忠烈之后,是社稷之福。”
他转向百官,朗声道:“李安谋逆,罪证确凿,凌迟处死!影阁余党,格杀勿论!沈将军旧部忠勇可嘉,全部擢升三级,赏银千两!”
“皇上圣明!”百官齐声附和,看向沈清弦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宫宴虽被打断,却没人再有心思饮酒。萧景渊宣布散席,留下萧景琰等人商议后续事宜。
“李安背后是否还有同党?”萧景渊问道。
“臣弟己经让人去查,相信很快就有结果。”萧景琰道,“影阁经营多年,恐怕不止李安一人,需彻底清查,以免死灰复燃。”
“此事就交给你和云舟。”萧景渊点头,“清弦今日受惊了,让她先回王府休息吧。”
“是。”
萧景琰带着沈清弦离开皇宫时,月色依旧皎洁。马车里,沈清弦靠在萧景琰怀里,小声问:“爹爹,那些老兵为什么会听我的话?”
“因为他们敬你爹爹,更敬你手里的虎符。”萧景琰柔声道,“那虎符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他们对沈将军的承诺,对家国的忠诚。”
沈清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小手轻轻抚摸着虎符:“那我以后要更小心地保护它。”
“嗯。”
回到王府,福伯早己备好了安神汤。沈清弦喝了汤,很快就睡着了,或许是白天太过紧张,睡梦中还紧紧攥着萧景琰的衣角。
萧景琰坐在床边,看着女儿的睡颜,心里百感交集。从灵山到京城,从寻找兵符到宫宴惊变,这个小小的身影经历了太多不该经历的风雨,却始终保持着那份纯粹与勇敢。
窗外,海棠树在月光下静静伫立,仿佛也在守护着这份安宁。萧景琰知道,李安虽擒,但影阁的余孽仍在,未来的路或许还会有波折。但他不怕,只要身边有清弦,有顾云舟、苏月见这些亲友,有千千万万像沈毅旧部一样忠诚的人,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夜渐渐深了,王府里一片寂静,只有巡逻侍卫的脚步声偶尔响起,守护着这来之不易的平静。
而那枚虎符,在沈清弦的枕下,泛着温润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传承、忠诚与希望的故事,也预示着一个更加光明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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