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后的夜晚,总算褪去了几分暑气。王府的庭院里,海棠树的影子被月光拉得长长的,落在青石板上,像幅淡墨画。沈清弦背着赵虎送的竹箭,手里攥着那把小巧的木弓,正跟着萧景琰学射箭。
“拉弦时手臂要稳,”萧景琰站在她身后,轻轻握住她的手腕调整姿势,“眼睛盯着靶心,别分心。”他特意在院角挂了个草靶,上面用朱砂画了个小小的圆圈,是按沈清弦的身高定的高度。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学着赵虎教的样子,将弓弦拉满。木弓的力道比她想象中沉,手臂微微发颤,箭尾的羽毛扫过脸颊,有点痒。她盯着草靶上的朱砂圈,忽然想起画荷花时的专注,指尖一松,箭“嗖”地飞了出去——虽然没中靶心,却稳稳地落在了草靶上。
“中了!”她欢呼着转身,眼睛亮晶晶的,像落了两颗星星,“爹爹你看,我中了!”
萧景琰笑着点头,递给她一块帕子擦汗:“进步很快。赵虎说你在巷箭时,箭都飞到花丛里了?”
沈清弦脸颊一热,小声说:“那时候还不会嘛。赵虎说明日要带我们去城外的射箭场,那里有真的靶子,还有马可以骑。”
“想去吗?”萧景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
“想!”沈清弦用力点头,又有点犹豫,“可是……我还不会骑马。”
“爹爹教你。”萧景琰拿起另一支竹箭,“等你把箭练准了,我们就去马场,保证让你学会骑马。”
父女俩在月光下一来一往地练着射箭,偶尔有晚风吹过,带来海棠花的淡香。沈清弦的箭法渐渐熟练起来,虽然还是偏得多,却再没脱靶过。萧景琰站在一旁看着,忽然觉得,这孩子身上既有沈夫人的温婉,又有沈毅的韧劲,拉弓时微微蹙眉的样子,像极了当年在灵山练兵的沈毅。
“累了吧?”他收起木弓,牵着她往廊下走,“福伯炖了莲子羹,去喝点。”
廊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碗冰镇的莲子羹,上面撒着几粒红枸杞,看着就清爽。沈清弦舀了一勺,甜丝丝的,带着莲子的清香,正是她白天说的荷花糕原料之一。
“福爷爷的手艺真好。”她含糊不清地说,忽然想起什么,“爹爹,明日苏姐姐也会去射箭场吗?林婉儿说要请她教我们做荷花糕。”
“会的。”萧景琰点头,“顾云舟也会去,他说要给你们露一手,看看谁的箭法准。”
提到顾云舟,沈清弦忽然笑了:“顾叔叔上次说,他射箭能百步穿杨,结果上次在江南,连条鱼都没钓着,还是谢叔叔厉害。”
萧景琰被她逗笑了:“等谢叔叔从江南回来,让他跟顾云舟比一比,看看谁更厉害。”
说起谢临,沈清弦才想起,谢临在他们回京城后,又留在江南待了些日子,说是要帮沈家村的乡亲们联系茶商,把新茶卖个好价钱。“谢叔叔说会带江南的新茶回来,还说要给我带灵山的野栗子,炒着吃很香。”
“快了,”萧景琰看着天边的星星,“他的信上说,过几日就到京城了。”
喝完莲子羹,沈清弦趴在石桌上,看着天上的星星。京城的星星没有江南的亮,却也密密麻麻的,像撒了把碎钻。她想起在灵山的夜晚,谢临教她认星座,说那像勺子的是北斗七星,像织布机的是织女座。
“爹爹,你看那七颗星,”她指着天边的北斗七星,“谢叔叔说,顺着它们能找到北极星,在山里迷路时,看北极星就知道方向了。”
“嗯,”萧景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人活在世上,也要像北极星一样,心里要有个方向,才不会迷路。”
“我的方向是什么呢?”沈清弦托着下巴问,“是学好医术,还是学好射箭,还是……画遍所有的花?”
“都是。”萧景琰摸了摸她的头,“方向不一定只有一个,你想做的事,只要用心去做,都是好方向。就像这天上的星星,有的亮,有的暗,却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光发热。”
沈清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拿起画笔,在纸上画了个小小的箭头,箭头指着北斗七星的方向,旁边写着“我的方向”。她想,不管是学医术、学射箭,还是画画,只要像爹爹说的那样用心,就一定能做好。
夜深了,沈清弦回房睡觉时,把那支射中草靶的竹箭放在了床头。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箭杆上,上面刻着的映山红纹路清晰可见,是三叔公特意为她刻的。她摸着箭杆,忽然很期待明天的射箭场之行,期待看到林婉儿和赵虎,期待苏姐姐做的荷花糕,更期待自己能像这支箭一样,朝着心里的方向,稳稳地飞出去。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月下的射箭场旁,在星夜里的期许中,继续向前。新的技能在慢慢掌握,新的约定在悄悄萌芽,而那些藏在心底的方向,会像北极星一样,指引着她,在往后的时光里,勇敢地去闯,去爱,去成为更好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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