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的射箭场比沈清弦想象中热闹得多。青石铺就的场地开阔平整，远处立着十几个箭靶，红环套着白心，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几匹骏马拴在栏杆边，甩着尾巴打盹，偶尔有骑手纵马飞驰而过，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清弦，这里！”林婉儿穿着身利落的骑装，正站在靶场边朝她挥手，身边的赵虎背着一把牛角弓，看起来神气极了。
沈清弦刚跑过去，就见顾云舟策马而来，他穿着银灰色劲装，腰间挎着箭囊，身姿挺拔，引得旁边几个姑娘偷偷打量。“来得正好，”他勒住马缰，笑着抛给沈清弦一把小巧的牛角弓，“这是给你新做的，比木弓顺手。”
弓身打磨得光滑，还刻着几朵小小的海棠花，显然是特意为她准备的。沈清弦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却比木弓趁手多了，心里顿时暖烘烘的。
“苏姐姐呢？”她西处张望，没看到苏月见的身影。
“在那边做荷花糕呢。”赵虎指着靶场旁的凉棚，“她说射箭费力气，得做点甜的补补。”
凉棚下，苏月见果然支起了个小炭炉，锅里正蒸着什么，冒出的热气带着淡淡的荷香。她穿着身月白色的布裙，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纤细的手腕，正低头往蒸笼里撒桂花，动作温柔得像在呵护什么珍宝。
“苏姐姐！”沈清弦跑过去，鼻尖萦绕着甜香，“能让我试试吗？”
“正好缺个帮手。”苏月见笑着递给她一把木勺，“把这碗荷花泥拌进米粉里，要拌得匀匀的。”
荷花泥是用新鲜花瓣捣的，粉粉的，带着的香气。沈清弦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倒进米粉里，学着苏月见的样子揉拌。林婉儿也凑过来帮忙，两人弄得满手都是粉，却笑得格外开心。
“顾叔叔又在吹牛了！”赵虎忽然指着靶场，哈哈大笑起来。
沈清弦抬头看去，只见顾云舟正站在三十步外，拉弓瞄准靶心，姿势标准，神情专注，看起来颇有胜算。可箭一射出，却擦着靶边飞了出去，落在了草丛里，引得众人一阵笑。
“失误，失误！”顾云舟摸着鼻子打哈哈，眼角却偷偷瞟向凉棚，见苏月见正低头轻笑，耳根微微发红。
萧景琰不知何时站在了沈清弦身边，手里拿着支竹箭：“试试这把新弓？”
沈清弦深吸一口气，举起牛角弓，学着前一晚练的样子拉弦、瞄准。风从耳边吹过，带着青草的气息，她忽然想起萧景琰说的“心稳手稳”，指尖一松，箭“嗖”地飞了出去——竟稳稳落在了靶心外侧的红环上！
“中了！”林婉儿拍手欢呼，比自己射中还高兴。
赵虎也忍不住赞道：“比我第一次强多了！我教你个诀窍，拉弓时别盯着箭杆，盯着靶心，就像……就像你画画时盯着花瓣的纹路。”
沈清弦点点头，又射出一箭。这次更准些，擦着红环内侧飞过，离靶心只差一点。萧景琰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微微蹙起的眉头，眼神里满是欣慰——这孩子学什么都认真，哪怕只是玩闹，也透着股不肯服输的韧劲。
日头升高时，荷花糕终于蒸好了。苏月见掀开蒸笼，一股浓郁的甜香瞬间散开，粉白的糕体上撒着金黄的桂花，像落了层星星。“尝尝？”她拿起一块递给沈清弦，眼神里带着期待。
沈清弦咬了一小口，软糯的米粉混着荷花的清香，甜而不腻，带着股清凉的滋味，从舌尖一首甜到心里。“比婆婆做的桂花糕还好吃！”她眼睛发亮，又拿起一块递给刚走过来的顾云舟，“顾叔叔快尝尝，苏姐姐的手艺太棒了！”
顾云舟接过来，却没立刻吃，而是看着苏月见笑：“能让苏姑娘亲手做糕，看来我今天的箭没白射偏。”
苏月见脸颊微红，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把一块最大的荷花糕放进了他手里。阳光透过凉棚的缝隙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了层温柔的金边，连风都带着点甜意。
沈清弦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拿起一块荷花糕，跑到萧景琰身边，踮起脚喂到他嘴边：“爹爹也尝尝，苏姐姐说加了灵山的薄荷，吃着不腻。”
萧景琰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混着薄荷的清凉，果然爽口。他看着女儿沾着桂花的小脸，又看了看凉棚下言笑晏晏的顾云舟和苏月见，忽然觉得，这射场的风再劲，也抵不过此刻的温暖。
午后的射场更热闹了。顾云舟终于射中了靶心，引得众人喝彩；赵虎和几个男孩比赛骑马，跑得满头大汗；林婉儿拉着沈清弦，要教她辨认箭靶上的环数，说将来要一起参加皇家的射箭宴。
沈清弦坐在草地上，手里捏着块没吃完的荷花糕，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忽然想起江南的望岳亭。那里的风是柔的，这里的风是劲的；那里的甜藏在蜂糖里，这里的甜融在荷花糕中。可不管是江南还是京城，只要身边有这些笑着的人，日子就总是甜的。
夕阳西下时，大家才收拾东西准备回城。沈清弦的箭囊里装着三支射中红环的箭，手里捧着剩下的荷花糕，还不忘把那把刻着海棠的牛角弓背在身上，像揣着满当当的宝贝。
“明日还来吗？”赵虎骑在马上问，马蹄踢着石子，发出清脆的声响。
“来！”沈清弦用力点头，“我还要学骑马，还要做桂花味的荷花糕！”
风从射场吹过，带着青草和荷花的香气，卷起几片落在地上的桂花。属于他们的故事，在劲烈的风里，在甜糯的糕里，继续向前。新的技能在慢慢解锁，新的情谊在悄悄发酵，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温暖，像荷花糕里的甜，不张扬，却足够让人记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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