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去江南的那天,天刚蒙蒙亮。沈清弦是被马蹄声惊醒的,一骨碌爬起来,推开窗就见谢临牵着两匹骏马站在院角,马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行囊,晨光落在马鬃上,泛着层金辉。
“醒了?”萧景琰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手里拿着她的小包袱,“福伯把桂花糕装好了,趁热吃两块。”
沈清弦三下五除二穿好衣裳,跑到厨房时,福伯正往食盒里塞茶叶蛋,见她进来,往她手里塞了个还热乎的:“路上饿了就吃,别学你谢叔叔,总啃干粮。”
“知道啦福爷爷!”沈清弦咬着茶叶蛋,含糊不清地说,“等我回来给你带江南的莲蓬!”
林婉儿和赵虎也来送行,林婉儿手里捧着个布偶,是她连夜绣的小兔子,耳朵上还缀着两颗红豆:“给你路上作伴,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它。”
赵虎则扛着把新打磨的匕首,鞘上刻着只小老虎:“我爹说这匕首能削竹片,你路上想编竹蜻蜓了,就用它。”
沈清弦把小兔子布偶塞进怀里,又接过匕首别在腰间,眼眶有点发热:“我会给你们写信的,告诉你们江南的映山红开了没有。”
“一路顺风!”两个孩子挥着手,看着马车驶离巷口,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晨雾里。
官道上的扬尘被马蹄踏得飞扬。沈清弦掀开车帘,看着京城的城墙一点点往后退,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既兴奋又有点舍不得。萧景琰坐在她身边,正低头翻看地图,指尖划过标注的城镇:“我们先到徐州歇脚,那里的酱鸭很有名,谢临说比京城的好吃。”
“真的?”沈清弦立刻忘了离愁,眼睛亮晶晶的,“那我们要多买两只,给婆婆也带点。”
谢临骑马走在车旁,听到这话朗声笑:“小馋猫,刚出发就惦记吃的。前面有片杏林,等会儿让你见识下什么叫真正的甜。”
果然,走了不到半个时辰,路边出现一片杏林。枝头的杏花刚谢,结着青青的小杏,像缀了满树的绿珠子。谢临翻身下马,摘了几颗递给沈清弦:“尝尝,酸得很。”
沈清弦咬了一小口,酸得眯起眼睛,却又忍不住再咬一口:“比赵虎家的梅子还酸!等熟了肯定很甜。”她把剩下的小杏用布包好,塞进怀里,“带回去给婆婆泡酒。”
萧景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忽然想起出发前苏月见的叮嘱。苏月见特意把药箱里的药材重新分了类,贴着详细的标签,还在夹层里放了张纸条,写着“遇寒喝姜茶,蚊虫咬了涂薄荷膏”,字里行间都是细致的惦念。
午时在路边的茶摊歇脚,摊主是个白发老妪,端上来的粗瓷碗里飘着野菊花的清香。沈清弦喝着茶,忽然看到老妪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样式和婆婆的很像,只是更旧些,刻着的花纹都磨平了。
“婆婆,您这镯子真好看。”她忍不住说。
老妪笑了,眼角的皱纹堆成朵花:“是我家老头子年轻时给我打的,戴了三十年了。”她看着沈清弦,忽然叹了口气,“小姑娘这年纪,正是跟爹娘撒娇的时候,跟着大人跑这么远的路,辛苦喽。”
沈清弦摸了摸怀里给婆婆准备的银镯,小声说:“不辛苦,我是去看另一个婆婆的,她等着我呢。”
谢临付了茶钱,回来时手里拿着串糖葫芦,递给沈清弦:“刚才听你说银镯,想起沈家村的婆婆总戴着只玉镯子,是你奶奶留下的,她说玉能养人。”
“真的?”沈清弦眼睛一亮,“那我要好好看看,是不是和画上的一样。”
午后的阳光渐渐热起来,沈清弦靠在车壁上打盹,怀里的小兔子布偶被她抱得紧紧的。梦里她好像己经到了沈家村,婆婆正牵着她的手往望岳亭走,路边的映山红开得像火,三叔公编的竹蜻蜓在风里转得飞快。
萧景琰看着她熟睡的侧脸,轻轻给她盖上薄毯。车窗外的扬尘卷着草香扑进来,他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风尘再大,也抵不过孩子心里的那份期待。行囊里装着的,不只是桂花糕和茶叶蛋,还有沉甸甸的惦念——对江南的,对故人的,对那些藏在时光里的温暖的。
夕阳西下时,马车驶入徐州城。客栈的伙计来牵马,看到沈清弦腰间的匕首,笑着说:“小姑娘还带家伙呢?我们这城里太平得很。”
沈清弦摸了摸匕首鞘上的小老虎,认真地说:“不是用来打架的,是用来削竹片的。”
谢临在一旁听得首笑,拍了拍她的头:“先去吃酱鸭,吃完带你去逛夜市,听说徐州的灯笼很有特色,像莲花。”
沈清弦立刻来了精神,拉着萧景琰就往客栈里跑。暮色中的徐州城亮起了灯火,像撒了满地的星星。她忽然觉得,这一路的风景,不管是酸溜溜的青杏,还是老妪的银镯,都像一颗颗珠子,被时光的线串起来,慢慢凑成一幅长长的画,画里有风尘,有惦念,还有越来越近的江南。
属于他们的故事,在古道的扬尘里,在行囊的惦念中,继续向前。前路还有很长,风景还有很多,但只要心里装着那些温暖的约定,再远的路,也会走得踏实而欢喜。
作者“光影交界处的孤独”推荐阅读《吾家福星高照》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OH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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