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脸上，疼得她猛地睁开眼。雪粒扑面而来，瞬间化成冰水渗进衣领。沈菀下意识想抬手，却发现西肢被什么重物压得死死的，胸口更像压了块巨石，呼吸都带着刺痛。
——我不是在飞机上吗？记忆最后一幕，是舷窗外炸开的闪电，机身剧烈颠簸，氧气面罩弹落，耳机里机长急促的广播：“准备——”然后便是黑暗。可现在，黑暗里多了一线惨白的天光，那是雪光。
沈菀艰难地侧头，看到半尺外一张男人的脸：轮廓如削，眉骨挺拔，却因失血而惨白，薄唇干裂，唇角凝着冰碴。那双眼紧闭，长睫覆着细碎冰粒，像两把小扇，随时会被风雪折断。
沈菀心脏狠狠一缩——这谁？她试图撑起身，才察觉自己与他竟被同一张厚重狼皮半裹着，狼毛朝内，血腥与膻味交织。她指尖摸到温热黏腻，是血，却不是她的。
疼。
左肩像被烙铁穿透，每一次呼吸都牵动伤口，火烧般疼。萧凛在昏沉里听见细碎喘息，很近，带着草木似的清甜，与北境的冷腥格格不入。
他以为是幻觉——容嫣？不，容嫣身上只有檀香，这味道更像雨后青杏。他费力睁眼，先看见一抹黛色——那是女子的鬓发，被雪打湿，贴在雪白颈侧。再往下，是一双清亮的眼睛，黑白分明，带着警惕与茫然，像误入陷阱的小鹿。她是谁？安王派来的刺客？可刺客不会用这么笨拙的姿势替他压伤口，更不会在雪里发抖。
男人忽然睁眼，沈菀吓了一跳，手下意识去摸狼皮下的匕首——那是她醒来就在手边的。对方眸色极深，像子夜的星空，幽暗里闪着寒星。西目相对，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电流噼啪炸开。
“你是谁？”两人同时开口，声音一个沙哑，一个微颤。沈菀先反应过来，深吸一口冷气：“我……我也不知道。”她实话实说，却见男人眼底寒光一闪，显然不信。
“你伤得很重。”她目光落在他左肩，箭杆己被折断，箭头深陷，血浸透半边狼皮。作为厨师，沈菀见过生肉，却没见过活生生的人被当成生肉。她胃里一阵翻涌，却强自压下，“再不止血，你会死。”沈菀语气平静。
萧凛心底掠过一丝嘲讽——死？他早在三个月前就死了，死在金銮殿那杯毒酒里，如今苟活的不过是一具被流放躯壳。可下一瞬，他看见她手指在抖。那双手纤细，指节冻得通红，却固执地撕开自己裙角，叠成布垫按在他伤口上。疼痛尖锐，他闷哼一声。
“别动。”她低喝，声音软糯，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需要先清创，但这里太冷，得找个背风处。”她说着，竟试图扶他起来。萧凛蹙眉，他身高近九尺，常年习武，骨架沉重，岂是她能搬动的？可女子咬牙，用狼皮做绳，绑在他腋下，另一端系在自己腰上，像纤夫拖船般一步步往前挪。她喘得像破旧风箱，呼出的白气一团团散在风里。萧凛垂眸，看见她睫毛上结的冰晶，心里某根弦被极轻地拨了一下。
系统提示音就是这时候响起的——“叮！宿主生命体征稳定，万界粮田系统启动。主线任务：三年内将北境荒原打造成天下粮仓。失败惩罚：抹除存在。当前进度：0%。赠送新手礼包：止血散×1，土豆×5，火折子×1。”沈菀脚下一滑，差点把萧凛摔了。系统？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穿书小说，但此刻没时间震惊，她先取出止血散——在男人看来，是她“凭空”摸出一只白色小瓷瓶。“别动，这是药。”她飞快打开瓷瓶，白色粉末覆盖伤口。萧凛肌肉紧绷，却奇迹般感到疼痛骤减，血也止住了。
他眸色更深，像要把她看穿。妖术？还是神仙？萧凛从不信怪力乱神，可今日所见，颠覆二十五年认知。他不动声色，却在心底记下一笔：此女，要么杀，要么收为己用。“你叫什么名字？”他声音低哑，像砂纸磨过冰面。沈菀顿了顿，原主的记忆潮水般涌来：沈菀，罪臣沈怀瑾之女，因父卷入“通敌案”，全家流放，原主途中染病，再睁眼己是她。她抬眼，平静道：“沈菀。”
萧凛瞳孔微缩。沈家？那个被自己亲手签字流放的书香世家？他喉结滚动，最终只吐出一个字：“萧。”“肖？”沈菀挑眉，以为他姓肖，没追问，继续拖着他前行。却不知，此萧乃大胤皇族之萧。
风小了些，沈菀找到一处背风山坳，有天然凹洞，洞口被灌木半掩。她费尽力气把萧凛安置在石壁边，又收集枯枝，用火折子打火——火苗窜起的瞬间，萧凛眼底映出跳跃的金光，他垂在膝侧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找水。”沈菀把狼皮盖在他身上，转身欲走，却被攥住手腕。男人掌心滚烫，像烙铁。“别耍花样。”他声音极轻，却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沈菀失笑，忽然俯身，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一字一顿：“第一，我对杀你没兴趣；第二，你现在离了我，活不过今晚。所以——松手，好吗？”她声音温柔，像哄孩子，却又透着不容拒绝的冷意。
萧凛微怔，松开手指。沈菀裹紧斗篷，钻入风雪中，背影纤细，却像一株不肯弯腰的青竹。
火苗噼啪，他靠在石壁，听着洞外风声，思绪翻涌。沈家女，会止血奇术，凭空取物，性格却软糯中带刺。她图什么？安王的人？不，安王若用美人计，不会选这种毫无武功的。那是……真的只是巧合？伤口不再流血，疼痛缓解，他低头嗅到狼皮上淡淡的草药味，混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萧凛忽然觉得，这北境的雪，似乎没那么冷了。
洞外，沈菀捧着雪回到系统空间——一个只有她能进入的静止小天地。她先灌了半瓶灵泉水，又把土豆埋进灵田，看着黑土地自动翻松，心里稍定。系统面板浮现萧凛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小字：
目标人物：萧凛（落魄王爷）
好感度：-5（警惕）
生命值：百分之三十五
她叹气，负好感，真难。但转念一想，自己何尝不是负开局？她搓了搓冻红的指尖，轻声道：“萧凛是吧？咱们走着瞧。”沈菀抱着一罐化开的雪水回到洞里，火光下，男人闭目，脸色苍白，却掩不住眉目锋利。
她蹲下，把水递到他唇边：“喝一点，里面有盐。”萧凛睁眼，就着她的手饮下，舌尖尝到淡淡咸味，像海。他喉结滚动，低声道：“谢谢。”沈菀愣住——原来这位冰雕王爷会说“谢”字？她忍不住弯了眼：“不客气，合作愉快。”火光跳跃，洞外风雪呼啸，洞内一捧小小温暖，在两人之间，悄悄生根。
作者“赤脚楠楠”推荐阅读《玉田长歌》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P4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