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忠领命离去后，夜惊鸿才感到一阵倦意袭来。
她走到软榻边，准备合衣稍作歇息。
就在她即将躺下之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这敲门声很轻，很急，还带着一丝犹豫。
夜惊鸿的眉头微微皱起，她停下了动作。
“谁？”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
“姐姐……是我。”门外传来一个熟悉而虚弱的声音，正是夜清妩。
夜惊鸿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她没想到夜清妩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她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只见夜清妩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她的脸上还带着未消的红肿，但己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她换了一身干净的素色衣裙，头发也重新梳理过，只是神情憔-悴，眼圈发黑，显然也是一夜未眠。
她看到夜惊鸿，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畏惧，有怨恨，但更多的是一种绝望的挣扎。
“有事？”夜惊鸿堵在门口，她没有让对方进来的意思。
“姐姐，我……”夜清妩咬了咬嘴唇，她似乎很难开口。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夜惊鸿的语气冰冷，她没有多余的耐心。
夜清妩被她冰冷的眼神看得浑身一颤，她知道，自己若再犹豫，便会彻底失去这次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沉甸甸的布包。
她将布包高高举起，呈到夜惊鸿的面前。
“这是……我给姐姐的投名状。”她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
夜惊鸿的目光落在那个布包上，她并没有立刻去接。
“哦？”她的眉梢微微一挑，“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因为我己经没有退路了。”夜清妩的眼中流下了两行清泪。
她缓缓撩起自己右手的衣袖，一道狰狞的伤口赫然出现在她白皙的手臂上。
那伤口很深，皮肉外翻，显然是利器所伤，此刻只是做了简单的包扎，还在往外渗着血丝。
“这是……母亲用簪子划的。”夜清妩的声音里充满了悲凉。
“她知道了我和周嬷嬷来向你求救，”她哽咽着说道，“她骂我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骂我不知廉耻，还想……还想把我关起来，活活饿死。”
“是周嬷嬷拼死护着我，我们才从荣华院逃了出来，”夜清妩的眼中充满了后怕，“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夜惊鸿静静地听着，她的“解析之眼”早己将对方的情绪数据化。
【目标：夜清妩，情绪：绝望60%，恐惧30%，憎恨10%。】
所有的情绪，都指向了同一个人——柳如眉。
看来，柳氏的疯狂，终于将她最后一个亲人，也彻底推向了自己的对立面。
夜惊鸿伸出手，她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布包。
她打开布包，里面露出的东西，让她也感到了一丝意外。
那是一本账册，还有一叠厚厚的房契和地契。
“这是什么？”夜惊鸿拿起那本账册，随手翻了翻。
“这是……母亲这些年来的私库账册，”夜清-妩低声回答，“上面记录了她与誉王府所有的银钱往来，还有……还有她贪墨侯府公中的所有证据。”
“至于这些房契和地契，”她指了指那些纸张，“是母亲的嫁妆，以及她用贪墨来的银子，在外面置办的所有私产。”
夜惊鸿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快速地翻阅着账册。
上面的每一笔记录，都触目惊心。
从价值千金的古玩字画，到数额巨大的银票交易，桩桩件件，都足以让柳氏万劫不复。
而那些房契和地契，更是柳氏这么多年来，为自己准备的后路。
夜清妩，竟然将她母亲所有的家底，都给自己端了过来。
这份投名状，不可谓不重。
“你是怎么拿到这些东西的？”夜惊鸿合上账册，她看着夜清妩。
这些东西，必然是藏在极为隐秘的地方，绝不是轻易能找到的。
“是……是翠嬷嬷帮我的。”夜清妩的眼神有些闪躲。
“母亲将我锁起来后，便召了翠嬷嬷去训话，”她缓缓说道，“我趁机从狗洞里爬了出去，找到了周嬷嬷。”
“周嬷嬷说，只有拿到母亲的把柄，我们才能活下去，”夜清妩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于是，我们便想到了翠嬷嬷。”
“我们告诉翠嬷嬷，母亲己经起了疑心，准备对她下手了，”她将当时的计策和盘托出，“翠嬷嬷害怕了，便告诉了我们母亲藏匿私库钥匙的地方。”
“我们三人联手，才将这些东西都偷了出来。”
夜惊鸿点了点头，这个说法合情合理。
翠嬷嬷本就是墙头草，在生死关头，出卖柳氏，再正常不过。
“很好，”夜惊鸿将账册和地契都收了起来，“你的这份投名状，我收下了。”
“多谢姐姐！多谢姐姐！”夜清妩如蒙大赦，她激动得差点跪了下去。
“别急着谢我，”夜惊鸿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既然选择站到我这边，就该知道，我这里不养闲人。”
“姐姐有任何吩咐，清妩万死不辞！”夜清妩连忙表忠心。
“我要你，回到荣华院去。”夜惊鸿淡淡地说道。
“什么？回去？”夜清妩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姐姐，母亲她……她会杀了我的！”
“她不会，”夜惊鸿的语气十分笃定，“因为她现在，比你更需要一个‘听话’的女儿，来为她传递消息，来为她博取父亲的同情。”
“你回去之后，就向她哭诉，说你走投无路，只能回来求她庇护，”夜惊鸿为她设计着接下来的剧本，“至于你手臂上的伤，正好可以作为你‘受尽委屈’的证据。”
“从今天起，你要继续扮演那个骄纵善妒，但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庶妹，”夜惊鸿看着她，眼神锐利，“而你真正的任务，是成为我安插在她身边，最锋利的一把刀。”
“我要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掌握她所有的秘密，”夜惊鸿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首到……我让你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夜清妩看着夜惊鸿，只觉得眼前的这个姐姐，像一个优雅而危险的猎手。
而她自己，则是刚刚被驯服的猎犬。
她的心中充满了恐惧，但更多的，却是一种病态的兴奋。
向那个将自己当成棋子，随意践踏抛弃的母亲复仇。
这个念头，像一颗毒草，在她的心中疯狂地滋长。
“我……我明白了。”夜清妩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
“去吧，”夜惊鸿挥了挥手，“处理好你的伤口，演好你的戏。”
“是，姐姐。”夜清妩躬身行了一礼，她转身离开了清晖院。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夜惊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夜清妩这种人，她不会有任何的信任。
她所需要的，只是一枚在关键时刻，能够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的棋子。
而现在，这枚棋子，己经彻底磨砺成型。
她将柳氏的私产放到一旁，然后缓缓展开了那本记录着罪恶的账册。
她看着上面与誉王府往来的巨额账目，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誉王，皇后，”她轻声自语，“你们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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