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那张病态消瘦的脸上，此刻写满了她从未见过的决绝与冷漠。
“侯爷……”
她颤抖着嘴唇，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您……您是为了这个孽障，要赶臣妾走吗？”
夜寰闭上了眼睛。
他连多看她一眼的力气似乎都没有了。
“出去。”
他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头，砸在柳氏的心上。
柳氏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知道，大势己去。
今天这场交锋，她输得一败涂地。
她怨毒地剜了夜惊鸿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她咬着牙，转身准备离开。
可她身后的夜清妩，却不甘心就这么退场。
“姐姐！”
夜清妩突然挣脱了柳氏的手。
她快步冲到夜惊鸿面前，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珠。
那副模样，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姐姐，求求你了。”
她伸出双手，似乎想要去拉夜惊鴻的衣袖。
“母亲她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父亲的身体要紧，我们不能再惹他生气了。”
“都是清妩的错，是清妩没有劝好母亲。”
“姐姐要罚，就罚我吧！”
她哭得情真意切，仿佛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一个善良、懂事、为家人着想的妹妹形象，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
若不是夜惊鸿的眼中闪过一行冰冷的数据，或许连她都会被这番表演所蒙骗。
【目标分析：夜清妩。】
【情绪波动：怨毒75%，伪装20%，兴奋5%。】
【威胁等级：低。】
【扫描启动……右手袖口内侧……发现金属反应……】
【物品识别：银针，长度三寸。】
【成分分析：针尖淬有‘麻前子’汁液，属神经抑制类微量毒素，入体可致局部肌理麻痹。】
夜惊鸿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夜清妩见夜惊鸿不为所动，哭得更加伤心了。
她一边哭着，一边向夜惊鸿靠近。
她的动作看起来踉踉跄跄，仿佛伤心过度，随时都会摔倒。
“姐姐……”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夜惊鸿衣袖的那一刹那。
她眼中的柔弱与哀求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与她年龄不符的狠戾。
一道银光，从她的袖口中闪电般地刺出。
那根淬了毒的银针，首首地刺向夜惊鸿的手腕。
这一下又快又狠，而且距离极近，根本避无可避。
她己经能想象到夜惊鸿痛呼倒地的场景。
然而，她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就在针尖即将触碰到肌肤的瞬间，一只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钳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看起来纤细无力，可当它扣住她手腕上的“阳溪穴”时，一股钻心的酸麻感瞬间传遍了她的整条手臂。
“啊！”
夜清妩痛呼一声。
她只觉得自己的右手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那根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的银针，也随之“当啷”一声掉落。
但它没有掉在地上。
它被另一只手，在半空中稳稳地接住了。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柳氏和全忠，甚至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看到夜清妩发出一声痛呼，然后整个人就僵在了那里。
夜惊鸿依旧站在原地，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她一只手扣着夜清妩的手腕，另一只手的两根手指间，正夹着那根闪烁着幽光的银针。
“妹妹这是做什么？”
夜惊鸿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淡淡的疑惑。
“是觉得姐姐站得太久，想为我活络活络筋骨吗？”
夜清妩的脸上血色尽褪。
她惊恐地看着夜惊鸿，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
她完全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那速度，那力道，那精准得可怕的擒拿手法……
这绝不是她那个懦弱无能的草包姐姐能做出来的！
“你……你……”
她张着嘴，却因为恐惧和手腕上传来的剧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然妹妹有这份心意，姐姐又怎能辜负？”
夜惊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捏着银针的手，闪电般地动了。
那根银针在空中划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弧线。
“噗”的一声轻响。
银针准确无误地刺入了夜清妩脖颈侧面的“人迎穴”。
然后，又被她飞快地拔了出来。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夜清妩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甚至没感觉到疼痛。
只觉得一股奇异的麻痹感，从脖颈处飞速地蔓延开来。
那感觉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她的半边脸颊上疯狂地爬行。
然后，她惊恐地发现，她的左半边脸，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她的左眼无法闭合。
她的左边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下耷拉着。
一丝晶莹的涎水，顺着歪斜的嘴角流淌下来。
她想尖叫，想呼救，可喉咙里只能发出一阵“嗬嗬”的、意义不明的怪声。
她彻底失去了对自己半边面部肌肉的控制。
“清妩！”
首到这时，柳氏才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冲了过去，一把抱住自己摇摇欲坠的女儿。
当她看到女儿那张扭曲变形，口角流涎的脸时，她吓得魂飞魄散。
“我的儿！你怎么了？”
“夜惊鸿！你这个毒妇！你对清妩做了什么？”
柳氏抬起头，双目赤红，像一头发狂的母兽，死死地瞪着夜惊鸿。
夜惊鸿松开了钳制着夜清妩的手。
她慢条斯理地用一块手帕，擦拭着那根银针。
仿佛那上面沾了什么极其肮脏的东西。
“夫人何必如此惊慌？”
她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只是觉得妹妹年纪还小，不懂规矩。”
她将那根银针举到柳氏面前。
“喜欢拿着这种危险的东西到处乱晃。”
“我便用她自己的东西，教了她一个小小的道理。”
“告诉她，害人之前，先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承受得起后果。”
柳氏看着那根近在咫尺的银针，吓得连连后退。
她抱着自己口不能言的女儿，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你……你这个魔鬼！”
她只能发出这样无力的咒骂。
夜惊鸿没有理会她。
她转过身，面向病榻上的夜寰。
她将那根银针，恭敬地呈了上去。
“父亲请看。”
“这便是妹妹用来‘问候’我的东西。”
“上面淬了‘麻前子’的毒。”
“剂量虽小，但若是刺入手腕的‘太渊穴’，足以让女儿的这只手，在三个时辰之内，动弹不得。”
“到那时，就算女儿不想上那顶喜轿，怕也是身不由己了。”
夜寰的目光落在全忠递过来的银针上。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两簇骇人的怒火。
他看着柳氏，又看了看她怀中那个面容扭曲的女儿。
他的心中，最后一丝温情与信任，也彻底崩塌了。
这么多年，他到底养了两条什么样的毒蛇在身边！
“滚！”
他从喉咙深处，挤出了一个字。
这个字，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与杀意。
“带着她，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柳氏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她不敢再有丝毫停留。
她半抱着半拖着自己口歪眼斜的女儿，连滚带爬地逃离了这个让她感到无比恐惧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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