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峰在“虎鲸”指挥舰上睡得正香。
但被他打劫过的人，彻夜难眠。
凌晨一点，东京，霞关，日军参谋本部。
会议室的气氛凝重。
七十二岁的参谋总长载仁亲王，嘴唇紧抿，面沉似水，走入室内。
在他身后，六十二岁的军令部总长博恭亲王打着哈欠，眼神扫过桌旁那几名陆海军高级将领，毫不掩饰其中的鄙夷。
一群废物。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无休止地争吵。
这三天，不是半夜开会，就是午休时去打扰陛下。
往年一年都开不了三次的御前会议，三天之内，竟开了两次。
就在今晚，陆军大臣杉山元还想面见陛下，被他当场给拒了。
两位皇室亲王一言不发，径首走向主位。
满屋将军齐刷刷地立正，深深躬身。
载仁亲王随意地挥了挥手，甚至懒得看他们一眼，径首坐下。
他清了清喉咙，嗓音干哑。
“说吧，朝鲜，为什么又出事了。”
支那战场下午才刚刚达成停战共识，谈判的影子都还没见到，济州岛的噩耗就己传回东京。
一桩接着一桩，让他这位名义上的陆军首脑，连一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报告殿下。”
陆军大臣杉山元微微低头，掩饰住眼中的焦躁。
“我认为，朝鲜济州岛袭击事件，还是支那的101营所为。”
“幸存士兵报告，主要攻击手段是空袭，并且，战场上同样出现了与上海虹口相同的毒气弹。”
“杉山君，我劝你说话之前，先动动脑子。”
坐在他对面的海军大臣米内光政，发出一声冷笑。
他终于等到了看陆军笑话的这一天。
前几日，海军被打得颜面扫地，整个军部都在唾骂他们无能。
现在，报应来了。
济州岛遇袭，陆军的一个大型弹药库被洗劫一空，军官死了八成，可笑的是，连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你！米内君，注意你的用词！此事除了那个101营，还有谁有这种能力！”
杉山元一张肥脸涨得通红。
“哼，你们自己的报告里也写了，码头没有任何军舰进入的迹象。”
米内光政猛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声如炸雷。
“那我问你，整整西十八辆卡车，外加七十吨军火，是怎么凭空消失的？自己长翅膀飞走了吗！”
他猛地向前探身，眼神咄咄逼人。
“怎么，还没真正遇上101营，你们陆军的胆子就被吓破了？一遇到无法解释的麻烦，就往那支部队身上推，我看，你们就是一群胆小鬼！”
“米内光政，你住口！”
杉山元毫不示弱地回敬一掌，将一张电报纸狠狠拍在桌面。
“初步调查报告己经发来了！”
他高高扬起手中的电报，像是在展示罪证。
“现场留下了大量的机炮弹壳，口径是30毫米！帝国陆军没有，朝鲜那些抵抗武装更没有！谁能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谁干的！”
此言一出，会议室内瞬间死寂。
没人能解释。
也没人说得清。
杉山元见压住了场面，气焰更盛。
“两位殿下，我要求面见陛下！”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
“支那人言而无信！90天！侵略者的生命倒计时！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90天！侵略者的生命倒计时！最新章节随便看！下午刚刚答应停战谈判，晚上就偷袭我们！”
“我要奏请陛下，立即在北平城，杀光一条街！必须给南京政府一点颜色看看！”
啪！
一声更响亮、更沉重的拍桌声响起。
“愚蠢！”
博恭亲王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他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过了十几秒，才缓缓睁开，眼神冰冷刺骨。
“杉山君，你有时候确实有点小聪明，比如你提出的屠城威胁，成功逼迫南京政府坐到了谈判桌前。”
“但是，有时候，你又蠢得像头猪！”
“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提出的计划，到底该怎么用！”
“你个废物！”
杉山元被博恭亲王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虽然博恭亲王是海军军令部长，但他仍然一个字都不敢反驳，那张肥脸憋成了紫红色。
在这两位深受传统武士道精神影响的强硬派亲王面前，一切“下克上”行为，都会被视作藐视军部权威。
连想，都不允许想。
“哼。”
“杉山元。”
载仁亲王见杉山元低着头，一脸的不服，冷哼一声，接过了话头。
“中国有句古话，叫……‘蓄势待发，引而不放’，你可曾听说过？”
他缓缓抬起手臂，对着杉山元比划出一个拉满长弓的姿态。
杉山元瞪着一双小眼，困惑地望向载仁亲王。
“这句话的意思是，我把弓箭拉满，对准你。”
“你看，这个时候，是不是最有威慑力？是不是可以制造最大的谈判筹码？”
“但是，如果你蠢到把这一箭射出去，却又没能射死对方，那你就只暴露了自己的无能。尤其，是在对方的实力强到你根本摸不透的时候。”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股深深的无奈。
“就算你杀空平津两座城，又能怎样？此举的意义，与整个帝国海军的覆灭相比，如何？”
杉山元心头剧震，那股憋着的火气瞬间泄了大半。
他只是冲动，不是真蠢。
一听就懂。
“属下明白，多谢亲王殿下指教。”
他立刻站起身，对着载仁亲王深深一躬。
“嗯。”
载仁亲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
陆军自家的这头倔驴，还是他最会驯服。
“朝鲜此事，并不严重，不必去打扰陛下。与南京的谈判，必须继续。”
他停顿片刻，像是在斟酌每一个字。
“这次停战的真正意义，是为帝国争取时间，把平津地区好好消化掉。”
“巩固防御，秘密增兵。”
“我们……需要彻底弄清楚那支部队的弱点，才能再次发起攻势。”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丝焦虑，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不愿再谈。
“各位，载仁殿下的意思，都听明白了吗？”
博恭亲王接上话，声音恢复了冷静。
“济州岛的袭击事件，我认为，是朝鲜抵抗军所为。”
“只能是这个原因！”
他用手指重重地点了点桌面，冰冷的目光锁定在杉山元的脸上。
“杉山君，我建议你们陆军，在朝鲜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扫荡行动，最好把所有的抵抗组织、游击队，全部、彻底地扫除！”
说完，他抬手一挥。
“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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