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掌柜的儿子喘着气把布包递过来,曲令颐接在手里,没急着打开。她先蹲下身,指尖蹭了蹭主轴连接处的铜珠,滑动还算顺畅,只是边缘有点发涩。狗剩踮脚张望:“曲姑姑,是钢条吗?”
“等三天。”她说,把布包塞进工具箱夹层,“现在靠这个撑着。”
赵铁柱扛着锄头走过来,裤脚沾着泥点子:“西坡沟底渗水,得加一道挡板。”
“用厚竹片,中间夹油布。”她站起身,拍了拍手,“回头让马掌柜找几块旧轮胎,磨成条压边。”
话音刚落,水车叶片转得正稳,忽然“咯”了一声。众人一愣,曲令颐立刻抬手示意停水。她弯腰摸了摸节驱轴,震动比早上明显,连接节有轻微错位。
“铜珠卡住了?”狗剩凑近看。
“不是卡,是松。”她拧开固定扣,取出一节竹轴,两颗铜珠滚落掌心,“磨得太光,反倒容易滑出槽。”
赵铁柱皱眉:“再紧就转不动了,松了又散架,这玩意儿跟人一样,太老实不行,太滑也不行。”
曲令颐嘴角一抽:“那你去教它学会偷懒?”
旁边几个孩子噗嗤笑出声。赵铁柱挠头:“我可没那本事,但它要是会喘气,咱就能搭伙。”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零件,忽然转身回工具箱翻出弹簧和铅坠,三下两下绑在支架横梁上,垂下来的铅坠随着轴体震动轻轻晃荡。
“这是干啥?”狗剩仰头问。
“听动静。”她盯着铅坠摆幅,“摆得越狠,震得越凶。每晃一次,记一锄头深浅,超了就减水流。”
林秀兰送饭路过,看了眼那晃悠的铅坠,点头:“倒像是给机器把脉。”
正说着,马掌柜拄着拐杖赶来,身后跟着两个小伙,抬着几卷麻绳和一堆木条。“听说轴不稳?我带了老樟木楔子,榫卯咬得住!”
“正好。”曲令颐接过木条,“明天起,每节轴加双卡箍,铜珠外面套一圈樟木环,防脱又减震。”
太阳爬到头顶,水车重新启动。这次水流调得更缓,铅坠摆动幅度小了大半。水顺着竹管哗啦啦流进试验田,三十亩干土渐渐洇出深色。
中午杨建国带人来查进度,站在田埂上看了半天,咧嘴:“真活了。”
“不止活了。”曲令颐翻开记录本,“昨夜到现在,提水西百二十担,耗工减少六成。”
杨建国一拍大腿:“得报上去!”
“先别急。”她合上本子,“还得跑三天满负荷,看看轴损能撑多久。”
下午风大了些,水车吱呀声渐响。曲令颐正蹲在支架旁调整卡箍,忽听得远处引擎轰鸣。她抬头,一辆拖拉机从村口坡道首冲下来,车头歪斜,轮胎碾过警示旗也没减速。
“谁在开?”赵铁柱扔下工具就往渠边跑。
狗剩眼尖:“是曲明珠!她踩到底了!”
拖拉机首奔主引水渠,眼看就要撞上。曲令颐手指一掐袖口暗扣,眼前景象瞬间凝滞——飞溅的泥点悬在半空,车轮边缘的杂草还来不及甩脱,连风都停了。
她几步跨到渠边,从空间取出两根加固钢条,迅速嵌入渠基裂缝,又将整段渠体裹进静止区。做完这些,她退后半步,松开控制。
时间恢复流动。
轰隆一声,拖拉机前轮重重砸在渠沿,但渠体纹丝未裂,反倒是车头一偏,卡在石堆里熄了火。曲明珠摔下车,脸色发白。
人群围上来,吵嚷声一片。
“这渠碍你啥事了?”赵铁柱一把揪住她衣领,“生产队批的地,公社立的牌,你敢撞?”
“我……我刹车坏了!”曲明珠抖着手,“不信你们查!”
曲令颐没说话,只从袖口抽出一块改装过的相机底片,按下按钮。底片上立刻显出连续画面:曲明珠在坡顶停下,左右张望,随后猛踩油门冲下,全程方向盘故意偏向水渠。
“这……这是啥?”有人惊呼。
“拍下来的。”她声音不高,“从她踩油门开始,每一秒都在这儿。”
马掌柜挤进来一看,立马喊道:“哎哟!这可是铁证!比账本还清楚!”
“我不信!”曲明珠尖叫,“你哪来的机器能拍照?肯定是骗人的!”
杨建国闻讯赶来,接过底片仔细看,眉头越皱越紧。他沉声问记工员:“今天她有没有出勤记录?”
“没有。”记工员翻本子,“她请了病假,拖拉机是私自开出来的。”
“那就对了。”杨建国把底片还给曲令颐,“驾驶资格收回,拖拉机封存。另外,这事得通报全公社。”
曲明珠嘴唇发抖,还想争辩,却被两个民兵架住胳膊带走。临走前狠狠瞪了曲令颐一眼。
傍晚风停了,水车还在转。曲令颐蹲在渠边,一根根检查铜珠磨损情况。赵铁柱拿锤子加固新卡箍,每敲一下,木屑就跳起来一点。
“你那相机……”他低声问,“是不是又用了那个‘特别办法’?”
她没否认:“要保住东西,总得有点后手。”
“也是。”他顿了顿,“不过下次,提前说一声,我好拦人。”
马掌柜拄着拐杖踱过来,手里拎个灯笼:“我琢磨了一宿,光靠几个人守不行。我提议,成立个‘护渠队’,轮流值夜,工分照记。”
“行。”她点头,“你来当队长。”
“那我得挂个牌子。”老头乐了,“就写‘马氏护渠,滴水不漏’。”
狗剩蹲在坡顶挥小旗,眼睛盯着远处路口。天快黑时,他忽然跳起来喊:“曲姑姑!有人往这边来了!”
众人抬头,只见一辆平板车吱呀呀推近,车上堆着几捆新砍的竹子。
来人是村东几家种竹的老户,领头的扛着斧头:“听说你们缺料?我们连夜砍的,粗细都挑过,够用不?”
曲令颐站起身,一时没说话。
赵铁柱咧嘴:“够用!太够用了!”
马掌柜赶紧招呼:“快卸车!记工员呢?赶紧记上!张家三捆,李家两捆,王家还带了桐油!”
夜风拂过打谷场,水车叶片缓缓旋转,铅坠轻晃,像在打节拍。曲令颐伸手摸了摸左耳垂,那粒痣温温的。
她弯腰捡起一根新竹,削去外皮,露出淡黄的纤维层。狗剩凑过来问:“曲姑姑,下一步咋整?”
她把竹片放在灯下看了看,说:“换材料,改结构,做第二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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