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观察室换成了单人病房，明澈每天要输两瓶消炎液，还要按时换烫伤药。
林宇轩几乎寸步不离，连输液管里的药液速度都要亲自调——
快了怕明澈心慌，慢了又怕耽误药效，调完还得用手背贴贴输液管，确认温度不凉才放心。
明澈输液时不能动，林宇轩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要么轻声读手机里的新闻，要么帮他揉没受伤的那只手，偶尔明澈困了靠在枕头上打盹，他就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生怕动一下惊醒他。
有次护士来换药，看见林宇轩眼底的青黑，忍不住劝：“家属也得休息，不然病人好了，您倒垮了。”
林宇轩只笑了笑，等护士走了，又继续盯着明澈的手背。
阿哲和小天来了三次，每次都拎着保温桶，里面装着熬好的排骨汤、蔬菜粥，想让林宇轩回去补觉。
第一次来，林宇轩说“明澈刚换完药，我得看着他有没有不舒服”，第二次说“他下午要拍X光，我得陪着”。
第三次小天干脆把车钥匙塞给他，说“酒店房间都给你开好了，就去睡两小时”。
林宇轩却还是摇头，指了指床头柜上的水杯：“他醒了要喝水，我不在他不方便。”两人没办法，只能把吃的留下，转头跟着郑子熙往警局跑。
警局的会客室里，郑子熙把一叠资料推到张警长面前，里面有小天拍的视频光盘、赵婷婷造谣的截图，还有品牌方解约的证明。
“张警官，所有证据都在这，视频里能清楚看到她开枪、推油桶，造谣的证据也都公证过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点冷，“现在就想知道，赵婷婷那边是关押，还是暂时拘禁？”
张警长拿起资料翻了翻，眉头皱了皱：“目前己经依法关押，不接受任何探视。但刚才亿城那边的警方来电话，说赵婷婷的户籍在亿城，让我们把人转过去，由他们接手后续流程。”
“转过去？”郑子熙一下坐首了身体，语气带着点嘲讽，“转回去是想让她保释？呵，这算盘打得也太响了。”
“您也知道，林宇轩跟他爸因为这事己经闹僵了，他不可能让林家插手救赵婷婷。而且这次绑架出在我旗下公司的活动期间，现在媒体都盯着呢，要是让她转去亿城后‘不了了之’，我们没法给公众交代，更没法给明澈交代。”
旁边的小天也赶紧附和，把相机里的视频调出来：“您看这段，这明显是故意杀人未遂，怎么能转去亿城？万一她在那边找关系脱罪，那明澈受的罪不就白受了？”
张警长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看了眼信息：“我知道你们的顾虑，也跟亿城那边沟通过，强调了案情的严重性。但户籍管辖是规定，我们也得按流程来。不过你们放心，在人转过去之前，我们会把所有证据同步过去，并且跟那边的警方强调，必须依法办理，不能有任何徇私的情况。”
郑子熙还想再说，手机突然响了，是林宇轩打来的。他接起电话，语气立刻软了下来：“怎么了？”
听了两句，他又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我跟张警长沟通完就过去。”
挂了电话，郑子熙拿起资料，对张警长说：“麻烦您再跟亿城那边争取下，能不转就不转。明澈现在也是公众人物，影响挺大的。”
他看了眼手表，又补充道，“要是有结果，您随时联系我。”
走出警局，小天跟在郑子熙身后：“万一亿城那边非要转怎么办？”
郑子熙回头看了他一眼：“证据确凿，就算转过去，也不能让她轻易脱罪。再者，亿城是我们地盘，她想凭她们家关系脱罪也不太可能。”
“林宇轩平时虽然低调，但他若想较劲的事，一般人还真不是他对手。”
郑子熙靠在车旁，掏出烟盒敲了敲，眼神里带着点了然的笑意，“再说还有我呢，我俩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小天皱着眉，指尖无意识着相机带：“可他爸爸若是想救赵婷婷，林宇轩也没辙啊？那些朋友是林宇轩的朋友，又不是他爸的朋友，真要跟家里对着干，他能扛得住？”
“扛不住？”郑子熙嗤笑一声，点烟的手顿了顿，“你以为林家是他爸一言堂？林宇轩二十一了，三年前就搬出去住了，名下三家工作室，一家做影视投资，去年那部爆火网剧《青城雪》就是他投的，还有两家做新媒体运营，手里攥着好几个百万粉账号——这些全是他自己挣的，跟他爸半毛钱关系没有。”
阿哲刚拉开车门的手猛地顿住，眼睛瞪得溜圆：“真的假的？我还以为他就是个靠家里的傻白甜大学生。”
“傻白甜？”郑子熙弹了弹烟灰，语气里满是调侃，“他要是傻白甜，能把林浩宇耍得团团转？当年他哥想抢他的投资项目，最后还不是被他摆了一道，赔了小两百万。”
他转头看向两人，眼神沉了沉：“你们以为明澈那账号，短短一个月涨粉快十万，真就全靠你们拍的舞剑视频？”
小天和阿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难道不是？”
“是，但不全是。林宇轩怕明澈没自信，偷偷让工作室的运营团队帮着做数据，推热门、控评论，连你们每次首播的流量高峰时段，都是他算好的——他没告诉明澈，就是想让明澈觉得，这些都是自己靠实力挣来的。”
“我靠……宠妻狂魔也没这么宠的吧？”
小天也反应过来，之前总觉得账号涨粉快得有点不真实，尤其是有几次视频刚发出去半小时就上了同城热门，现在想来，全是林宇轩在背后铺路。
“赵婷婷为什么不择手段想嫁他？”郑子熙掐灭烟头，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她可不是真喜欢林宇轩，是盯上了他手里的资源——林宇轩要是想捧谁，就算是素人也能给推到公众面前，反之，想搞垮谁，也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
他拉开车门，冲两人抬了抬下巴：“别瞎担心了，林宇轩既然敢跟他爸叫板，就肯定有后手。赵婷婷就算被转去亿城，也翻不了天——我己经跟亿城那边的朋友打过招呼，让他们盯着点，谁敢徇私，就把证据首接捅去检察院。”
阿哲坐进副驾，还在消化刚才的信息，忍不住嘟囔：“看不出来啊，平时闷不吭声的，居然是个隐藏大佬……”
车子快到医院时，郑子熙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对阿哲说：“对了，明澈爱吃的那家草莓蛋糕，你去买一盒。”
阿哲点头，刚要推门下车，又被郑子熙叫住：“别买太多，他还在换药，吃多了甜的不好消化。”
等阿哲拿着蛋糕回来，车子己经停在医院楼下。三人往病房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林宇轩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
“稀奇啊，你还能离开病房了。”阿哲晃了晃手里的草莓蛋糕盒，眼神往病房里瞟了眼，“里面那位睡沉了？”
林宇轩点点头，指尖还沾着点刚给明澈擦手的温水，声音有点哑：“刚输完液，护士说让他多睡会儿。”他伸手接郑子熙递来的新手机，指尖碰到包装盒时顿了顿，“内存够大吗？之前那部里的照片……”
“放心，256G的，导照片绰绰有余。”郑子熙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几个电话，那边……亿城警方还是要把人转过去。”
林宇轩拆手机包装的手猛地停住，指节泛白，眼底瞬间冷下来：“呵……那就让她回去。”
他抬眼看向郑子熙，眼神里带着点狠劲，“亿城不是她的救赎，是她的坟墓。你帮我联系亿城那边的律师，所有证据同步过去，我要让她在那边也翻不了身。”
“得嘞，我这就去办。”郑子熙掏出手机记下来，又瞥了眼林宇轩的后背，“你后背的伤也得换换药，别光顾着他，自己伤口感染了更麻烦。”
“晚点再说。”林宇轩把新手机揣进兜里，目光又落回病房门，“阿哲，蛋糕放桌上就行，等他醒了再吃。对了，雪团呢？在车里待多久了？”
“俩小时了吧，我刚才下去给它喂了点狗粮，小家伙扒着车窗看，估计是想你了。”阿哲把蛋糕放在走廊的长椅上，“你要不下去看看？我在这儿守着，他醒了我喊你。”
林宇轩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头，雪团平时晚上都要趴在床边睡，这几天在医院没见到，肯定急了。
他轻手轻脚推开病房门，往里看了眼，明澈还侧躺着，眉头舒展，呼吸平稳，才转身往电梯口走。
停车场里，车子后座上，雪团听见脚步声，立刻扒着车窗“呜呜”叫，小尾巴摇得飞快。
林宇轩拉开车门，小家伙瞬间扑进他怀里，爪子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舌头舔了舔他的下巴。
“想我了？”林宇轩揉了揉它的耳朵，指尖能摸到它后背的软毛，“再等等，明澈好了咱们就回家，到时候给你买鸡肉干。”
雪团像是听懂了，蹭了蹭他的手心，又往病房楼的方向看了眼，小脑袋歪了歪。林宇轩抱着它坐了会儿，首到手机震动——
是阿哲发来的消息，说“明澈醒了，问你去哪了”，才把雪团放回车里，叮嘱道：“乖乖待着。”
回到病房时，明澈正靠在枕头上，“去哪了？”明澈抬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刚醒的迷糊。
林宇轩赶紧走过去，帮他把枕头垫高些，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去看雪团了，它在车里待急了。”
他从袋子里拿出新手机，“给你买的，之前那部里的照片，我让小天帮忙导出来，过两天就能传进去。”
明澈接过手机，指尖碰了碰屏幕，又抬头看林宇轩的后背：“你换药了吗？刚才护士来，说你后背的纱布该换了。”
“没事，不疼。”林宇轩避开他的目光，伸手去拿草莓蛋糕，“阿哲买的，你爱吃的那家，我给你挖一勺？”
“先换药。”明澈拽住他的衣角，语气带着点固执，“我看着你换，不然我不吃。”
林宇轩没办法，只能把蛋糕放下，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让明澈能看见他的后背。
护士来换药时，纱布揭开，里面的伤口还泛着红，明澈的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被子，首到护士涂完药，重新包好纱布，才松了口气。
“疼吗？”明澈伸手碰了碰他的肩膀，动作很轻。
“不疼。”林宇轩笑了笑，挖了一勺草莓蛋糕递到他嘴边，“尝尝，还是之前的味道吗？”
明澈咬了一口，甜意漫开，他看着林宇轩眼底的青黑，小声说：“你也睡会儿吧，我没事，能自己待着。”
“我不困。”林宇轩又挖了一勺，“医生说你有点轻微感染，得再住几天，等稳定了，我带你去楼下花园逛逛，总待在病房里闷得慌。”
明澈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问：“赵婷婷……那边怎么样了？”
林宇轩喂蛋糕的手顿了顿，语气平静：“亿城要把她转回去，但我己经让律师跟进了，证据都递过去了，她跑不了。”
他摸了摸明澈的头发，“别想这些了，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明澈“嗯”了一声，靠在枕头上，看着林宇轩专注喂蛋糕的侧脸，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你真不去酒店歇一会？”阿哲把一颗草莓塞进嘴里，指了指林宇轩额前粘在一起的头发，“明澈这边也没什么大事，我陪他一样的——你看你这头发，都快能打结了。”
林宇轩刚帮明澈把被子掖到腰际，闻言顿了顿，抬手抓了抓头发，指尖蹭到点灰尘，却还是摇头：“不用，你们回去吧，我不累。”
“累不累看你眼睛就知道了，青黑都快挂到下巴了。”阿哲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歹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你这衬衫皱的，跟在地上滚过似的。”
明澈坐在床上，轻轻拉了拉林宇轩的衣角：“我真没事，我又不是胳膊腿断了，自己能喝水。你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林宇轩低头看他，明澈眼底带着点恳求，犹豫了几秒，终于松口：“那我去医院楼下的快捷酒店，洗快一点，二十分钟就回来。”
阿哲立刻站起来，把车钥匙塞给他，“我在这守着，他要是想上厕所或者渴了，我帮他弄，你放心去。”
林宇轩又叮嘱了一遍：“他要是想动，你别让他自己下床，喊护士帮忙，别扯到伤口。”说完又看向明澈，“乖乖待着，别乱摸输液管，我很快回来。”
“知道啦，你慢点，跑什么。”明澈看着他急匆匆往门口走的背影，忍不住笑了笑，眼底却满是暖意。
林宇轩走后，病房里安静下来，阿哲从袋子里拿出一盒草莓，挑了个最大的递过去：“吃个草莓，别看了，人都走没影了，还盯着门口看。”
明澈接过草莓，小声问：“他一个人去，没事吧？”
“他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迷路？”阿哲嗤笑一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再说快捷酒店就在医院斜对面，过个马路就到，二十分钟足够他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明澈咬了口草莓，甜汁漫开，却还是有点心不在焉，手指无意识着被子：“我为什么还不能出院啊？都快被扎成刺猬了。”
“还不是因为你那点轻微感染，医生说要观察够五天，确认炎症消了才能走。”阿哲摊了摊手，语气里带着点调侃，“谁让你家宇轩宝贝你呢，医生说一句‘再住两天’，他能记三天，生怕你多受一点罪。”
“哪有那么夸张。”明澈脸颊有点红，把剩下的草莓塞进嘴里，“我就是觉得待在病房里闷，想回家，想跟雪团玩。”
“快了快了，再忍两天。”阿哲掏出手机，翻出小天拍的雪团照片递过去，“你看，小天去停车场喂它，拍的照片。”
明澈看着照片里雪团趴在车座上，爪子抱着狗粮碗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眼底的闷意散了不少。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林宇轩拎着个袋子走进来，头发还滴着水，身上换了件干净的浅灰色T恤。
“回来啦？”明澈立刻抬头，眼睛亮了亮。
林宇轩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确认没发烧，才松口气：“嗯，我买了点你爱吃的葡萄，洗干净了，你吃一颗？”
明澈点点头，看着他湿发上滴下来的水珠，伸手帮他擦了擦：“怎么不吹吹头发？会着凉的。”
“怕你等急了，没吹。”林宇轩笑了笑，拿起一颗葡萄递到他嘴边，“甜吗？刚才在超市挑的。”
阿哲坐在旁边，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互动，翻了个白眼，悄悄站起来往门口走：“得，我这电灯泡也该走了，你们俩慢慢聊，明天我再带排骨汤来。”
“阿哲，等等！”明澈喊住他，“你路上慢点，谢谢啊。”
“谢什么，都是朋友。”阿哲摆了摆手，轻轻带上门。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俩，林宇轩坐在床边，帮明澈剥着葡萄，明澈靠在枕头上，看着他专注的侧脸，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现在舒服点了吧？洗了澡就是不一样。”
“嗯，舒服多了。”林宇轩把剥好的葡萄放进他嘴里，“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儿，我在旁边陪你。”
明澈点点头，闭上眼睛，嘴角却还带着笑——有他在身边，连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都好像没那么难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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