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朔六年深秋的漠北边缘，汉军主力的行军队伍如长蛇般蜿蜒在灰褐色的草原上。两万骑兵携带着新锻打的兵器与充足粮草，正按照斥候传回的路线向狼居胥山方向推进。霍去病骑着 “踏雪” 走在队伍前方，腰间的 “破匈刀” 随着马蹄颠簸发出轻微声响，他不时抬手遮挡迎面而来的风沙，眉头始终微蹙。
三天前主力出发时，定襄还只是秋风萧瑟，踏入漠北地界后，气候愈发恶劣。正午时分，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西北方的地平线涌起一道黄褐色的巨墙，狂风裹挟着沙砾呼啸而至，天地间瞬间被混沌的黄色笼罩。“不好！是黑风！” 队列中有人嘶吼 —— 汉军对漠北的强沙尘暴早有耳闻，当地牧民称之为 “黑风杀”，能瞬间吞噬整支队伍。
霍去病立刻勒住缰绳，“踏雪” 不安地刨着蹄子，发出焦躁的嘶鸣。他拔出弯刀指向右侧一处低洼地带：“全体向凹地集结！武刚车在外围围成圆圈！” 军令通过旗语迅速传递，士兵们催动战马，在风沙彻底肆虐前冲向目标区域。武刚车被迅速推成环形防御圈，车轮上的尖刺朝外，形成一道临时屏障，骑兵们牵着战马躲在车后，用麻布裹住口鼻，死死按住头上的皮帽。
风沙拍打在武刚车的铁皮上，发出雷鸣般的巨响，沙砾像暗器般穿透缝隙，打在士兵脸上火辣辣地疼。王二牛将脑袋埋在马颈间，大声对身旁的亲兵喊：“俺的水囊被刮破了！这鬼天气啥时候才停？” 话音未落，一阵更强的狂风卷过，将临时固定的车阵冲得晃动起来，最外侧的两辆武刚车险些被掀翻。
霍去病顶着风沙巡视阵地，看到有士兵的盔甲被沙砾磨出白痕，不少人手中的司南指针在磁暴影响下疯狂打转，早己失去了指引方向的作用。“所有人检查物资！统计受损情况！” 他的声音被狂风撕扯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半个时辰后，风沙稍弱，各队回报的情况让人心沉 —— 三分之一的水囊破损，十匹战马受惊走失，更严重的是，所有司南都己失灵，队伍彻底失去了方向。
“校尉，这可咋办？” 李敢抹着脸上的沙土，神色焦急，“没有司南，咱们就是睁眼瞎，要是走偏了方向，要么撞上匈奴伏兵，要么渴死在戈壁里！” 周围的将领纷纷附和，眼神里满是担忧。漠北草原一马平川，除了零星的沙丘别无地标，失去导航意味着随时可能陷入绝境。
霍去病走到车阵中央，蹲下身子抚平被风沙吹乱的沙土，脑海中飞速闪过现代军事地形学知识。汉代司南依赖地磁导航，遇到强沙尘暴引发的地磁紊乱便会失效，但星象导航却能不受影响 —— 他记得《史记?天官书》中记载过 “北斗七星，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西乡”，这正是汉代天文观测的基础。
“取我的观星盘来！” 霍去病高声吩咐亲兵。这具观星盘是他根据现代星图与汉代浑仪原理改良而成，青铜盘上刻着二十八宿的位置，中央竖杆能通过日影校准方位，夜间则可通过对准北极星确定正北。亲兵很快从辎重车中取出包裹严实的观星盘，青铜盘面虽蒙了沙尘，擦拭后依旧能清晰看到刻痕。
“大家看好了！” 霍去病将观星盘放在三脚架上，调整底盘水平，“白日里，我们看日影与盘上刻度的夹角，正午时分影线指向的便是正南；到了夜间，北极星始终位于正北天枢，只要将盘心竖杆对准它，就能确定方位！” 他转动盘面，让刻有 “斗柄” 的刻度线对准远处依稀可见的太阳方位，“现在根据日影判断，我们偏离原定路线向东偏了十五里，必须尽快校正方向。”
将领们围拢过来，看着观星盘上精准的刻度，眼中的疑虑渐渐消散。李敢伸手摸了摸青铜盘上的星宿刻痕，惊讶道：“这物件竟比司南还管用？要是夜间行军，岂不是也能辨方向？”
“不仅如此。” 霍去病指着盘边的刻度，“这上面的刻度能测算行程，每走三十里校准一次，绝无偏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风沙未停，贸然行军风险太大。传我命令，就地扎营休整，用武刚车加固防御圈，在车阵外围挖三道排水沟，防止夜间起雾积水。”
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在将领的指挥下加固车阵，挖掘沟渠。卫伉带着医兵们穿梭在营地中，为被沙砾划伤的士兵涂抹蜂蜜药膏，还特意熬制了驱寒的姜汤，用陶罐分装后送到各队。“喝了姜汤暖暖身子，别着了风寒！” 她将一罐姜汤递给王二牛，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又递过一小罐蜂蜜，“用温水冲开喝，能润喉止渴。”
王二牛接过蜂蜜，嘿嘿一笑：“卫医吏想得真周到，有这好东西，再大的风沙也不怕！”
黄昏时分，风沙终于平息，但天空依旧阴沉。霍去病登上最高的一辆武刚车，举起观星盘观察残存的日影，身旁的亲兵举着火把照亮盘面。“校正方位！向西北方向前进三十里，那里有斥候标记的水源！” 他根据星盘测算结果下达命令，车阵缓缓收起，骑兵们牵着战马有序出发，观星盘被固定在中军的辎重车上，由专门的亲兵负责实时校准方向。
夜幕降临时，队伍顺利抵达水源地。清澈的泉水汩汩流出，士兵们欢呼着涌上前，用新的水囊装满清水。霍去病站在泉边，看着亲兵用观星盘对准刚刚升起的北极星，青铜盘上的竖杆阴影精准落在 “子” 位刻度上。“向北八十里就是狼居胥山余脉，按这个速度，三天后就能抵达预定集结点。” 他对身旁的李敢说。
李敢望着夜空中清晰的北斗七星，由衷赞叹：“校尉这观星盘真是神物！有了它，就算再遇风沙也不怕迷路了！”
霍去病却摇摇头：“这不是神物，是天道规律。匈奴人只知靠太阳和牧草辨方向，却不懂星象之理，这就是我们的胜算。” 他抬头望向星空，北极星在墨蓝色的天幕上闪烁，仿佛为汉军指引着胜利的方向。卫伉端着一碗热汤药走来，递到他手中：“校尉，喝碗药驱驱寒气，今晚风大，仔细着凉。”
霍去病接过汤药，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驱散了浑身的疲惫。他看着卫伉被风沙吹红的脸颊，轻声道：“辛苦你了，要不是你准备的药膏和姜汤，弟兄们怕是要遭不少罪。”
“这都是我该做的。” 卫伉笑着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星空，“有校尉的星象导航，有弟兄们的勇气，咱们一定能打赢这一仗。”
夜色渐深，营地中的篝火渐渐燃起，士兵们围着篝火取暖，谈论着白天的风沙与神奇的观星盘。霍去病坐在篝火旁，手中着观星盘的青铜边缘，心中清楚：这只是漠北征程的第一道考验，真正的硬仗还在前方，但只要军心不散，装备精良，他们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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