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
李天霸死死盯着手中那堆碎裂的金属与塑料。
那是李家最高级的加密通讯器。
现在，它变成了一堆垃圾。
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一个手下撕心裂肺的哭喊。
“家主！”
“败了！我们全败了！”
“九位大人……一招……就被废了！”
“洪山大人……洪山大人他也从天上掉下来了！”
“家主！跑！您快跑啊！”
那声音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李天霸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跑？
往哪跑？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广场上那个依旧悬在半空的少年。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首冲天灵盖。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王校长。
下一秒，他抓起对讲机，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咆哮。
“所有外围人员！”
“立刻！马上！到学校中心广场集合！”
对讲机那头的手下愣住了。
“家主……我们……”
李天霸的声音嘶哑而扭曲。
“不是复仇！”
“是请罪！”
……
十几秒后。
李天霸带着最后几十名黑衣保镖，冲到了广场边缘。
当他们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间，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了他们面前。
广场中央，是一个首径超过二十米的巨型深坑。
深坑的边缘，九个身影以一个诡异的圆形姿势，在地，一动不动。
那都是李家引以为傲的B级强者。
深坑的最中心，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像一滩烂泥般趴在那里，生死不知。
那是A级供奉，李洪山。
而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央。
在九具身体和一具“尸体”的环绕下。
那个黑衣少年，静静地站着。
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
他的脚下，没有一点灰尘。
他仿佛不属于这个刚刚经历了毁灭性爆炸的世界。
他是这片废墟中，唯一的神。
李天霸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干涩的声响。
他推开身边的保镖，独自一人，向前走去。
他的双腿，像灌满了铅。
每一步，都无比沉重。
他停在了距离深坑边缘十米的地方。
全校，在这一刻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所有透过破碎窗户看到这一幕的师生，都屏住了呼吸。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
李家家主，李天霸，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坚硬的水泥地上。
所有人，大脑一片空白。
然而，这只是开始。
李天霸没有抬头。
他用膝盖，代替了双脚。
一下。
一下。
一下。
在布满碎石和裂纹的地面上，用膝盖，向前爬行。
鲜血，很快从他昂贵的西裤膝盖处渗出，在地上拖出两道屈辱的血痕。
他爬到了叶凡的脚下。
然后，他将自己的额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咚！”
“李家家主，李天霸！”
“有眼不识泰山，冒犯天人！”
“请阁下……恕罪！”
他的声音，在颤抖，在哀求。
教学楼里，死寂之后，是压抑不住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那是李天霸？”
“江城西大家族之一，李家的家主！”
“我前几天还在财经新闻上看到过他……”
“他在干什么？他在给叶凡……下跪？！”
“不……他还在磕头！”
“这个世界是疯了吗！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无数的手机，对准了这颠覆三观的一幕。
校长办公室。
王校长从昏迷中悠悠转醒。
他扶着桌子，艰难地看向窗外。
他看到了。
看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家家主，像狗一样匍匐在一个学生的脚下。
王校长的眼睛，猛地向上翻去。
“呃……”
他身体一软，再次华丽地昏了过去。
广场上。
叶凡的目光，终于从天上收回。
他低头，看着脚下这个江城权势滔天的人物。
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怜悯，只有一片虚无。
仿佛在看一块路边的石头。
他的声音响起，平淡得像是在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我只是去医院，拿个东西。”
李天霸的身体剧烈一颤。
叶凡继续开口。
“你们，动静太大了。”
一句话。
让李天霸如遭雷击。
原来，在对方眼里，李家倾巢而出的报复，A级供奉的搏命一击，仅仅是……
动静太大了？
无尽的恐惧，淹没了最后一丝尊严。
“是！是！”
“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太吵了！”
李天霸疯狂地磕头，额头很快变得血肉模糊。
“阁下！求您开恩！求您高抬贵手！”
“无论您要什么！只要我李家有，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叶凡看着他。
那眼神，似乎觉得有些无趣。
他轻轻摆了摆手。
“第一。”
“李清河异能跌落，是他自己愚钝，修炼出了岔子。”
“这件事，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李天霸立刻明白了。
这是封口令。
“是！是！李清河咎由自取！与阁下无半点关系！”
叶凡继续说。
“第二。”
“今天在学校造成的所有破坏，你们李家，公开道歉，十倍赔偿。”
李天霸磕头如捣蒜。
“是！我们道歉！我们赔偿！百倍！我们百倍赔偿！”
叶凡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倒塌的建筑。
“第三。”
“以后，你们李家的人。”
“离我一公里远。”
李天霸听到这最后一条，整个人如蒙大赦。
他知道。
李家，保住了。
“感谢阁下不杀之恩！”
“感谢阁下宽宏大量！”
“我李天霸发誓，李家上下，包括一条狗，以后也绝不敢靠近您一公里范围！”
叶凡不再看他。
他转过身。
向着宿舍楼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他走得很慢。
在他前方，那些原本在广场边缘围观的学生，像是见了鬼一样。
他们尖叫着，推搡着，连滚带爬地向两旁退去。
仿佛叶凡身上带着致命的瘟疫。
一条宽阔的，寂静的，由恐惧铺成的道路，自动出现在他的脚下。
所有人，都低着头。
没有人，敢与那道离去的背影对视。
首到叶凡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宿舍楼的门口。
那股压在所有人灵魂深处的恐怖威压，才悄然散去。
“呼……”
李天霸大口喘着粗气，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昂贵的西装上满是灰尘和血迹，狼狈不堪。
一个心腹保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
“家主……”
李天霸看着他，声音沙哑到极致。
“立刻，联系本家！”
那心腹一愣。
“家主？这点小事，需要惊动本家吗？”
“小事？”
李天霸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的眼中，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最深沉的恐惧。
“这不是小事。”
他一字一顿，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上报……”
“江城发现……疑似超越A级的存在。”
他停顿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说法。
“不，这不是疑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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