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清走后,我和阿柱的日子又恢复了往日的规律——每日天不亮就去演武场练功,扎马步、练剑法,累得浑身酸痛,却也充实。周教头说我进步很快,对剑的悟性比一般弟子高,还特意教了我几招新的剑法,虽然简单,却比之前的基础招式实用得多。阿柱也很努力,腿伤彻底好了之后,扎马步的时间越来越长,出剑也越来越稳,只是偶尔还是会因为力气小,被剑的重量带得踉跄。
这日,李长老忽然找我们,说药老需要几种只有后山深处才有的草药,让我们帮忙去采。“后山深处有点危险,有野兽,还有些废弃的陷阱,你们可得小心,”李长老叮嘱道,“带上这个,遇到危险就吹,附近的弟子听到会来帮忙。”他递给我们一个铜哨,又给了我们一个采药的竹篮和一本辨认草药的书。
我和阿柱都很兴奋——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去后山深处,既能帮药老的忙,又能看看后山的风景。我们拿着铜哨和竹篮,跟李长老道谢后,就往后山走去。
后山深处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幽静,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只能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零星的光斑。地上铺满了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软的,发出“沙沙”的声响。我们按照药老给的书,仔细辨认着草药,遇到不认识的,就停下来翻书对照,生怕采错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竹篮里己经装满了草药,有止血的三七,有消炎的蒲公英,还有药老特意交代要找的、开着紫色小花的紫花地丁。“阿禾,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天黑了就不好走了,”阿柱看了看天色,说道。我点了点头,刚要转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雷声,抬头一看,天空己经乌云密布,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不好,要下雨了!”我赶紧拉着阿柱,往回走。可刚走了没几步,大雨就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很快就把我们的衣服淋透了。山路变得湿滑难走,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跑,却还是看不清方向——茂密的树林挡住了视线,我们竟然迷路了。
“阿禾,我们现在怎么办?”阿柱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遮住了他的眼睛。我也很着急,西处看了看,忽然发现不远处的山坡上有一座破庙,虽然看起来很破旧,但至少能躲雨。“走,我们去那座破庙里躲雨,等雨停了再找路回去!”我拉着阿柱,朝着破庙的方向跑去。
破庙的门早就没了,只剩下两边的门框,上面的漆皮掉得一干二净,露出里面发黑的木头。庙里布满了灰尘和蜘蛛网,正中间的神像己经残缺不全,只剩下半个身子,看起来有些阴森。我们走进庙里,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把草药放在一边,又捡了些干燥的树枝,想生堆火取暖,却发现树枝都被雨水打湿了,根本点不着。
“只能先这样了,等雨停了再说,”我叹了口气,坐在冰冷的地上,感觉浑身发冷。阿柱也坐了下来,靠在我的身边,小声说:“阿禾,你说李长老会不会担心我们?我们会不会今晚都回不去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别担心,李长老知道我们来后山,要是我们晚上没回去,他肯定会派人来找我们的。而且雨很快就会停的,我们明天一早就能回去了。”
话虽这么说,我心里却也有些不安。后山深处有野兽,万一晚上有野兽来怎么办?还有那些废弃的陷阱,要是明天找路的时候不小心掉进去了,后果不堪设想。我摸了摸腰后的锈剑,又摸了摸怀里的铜哨,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有这把剑和铜哨在,就算遇到危险,我们也能抵挡一阵。
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庙里黑漆漆的,只有门口透进来一点微弱的光。我和阿柱靠在一起,互相取暖,渐渐地,困意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阿禾,我有点困了,”阿柱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们睡一会儿吧,等醒了雨可能就停了。”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靠在墙上,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忽然做起了梦。梦里,我回到了雾隐村,回到了阿爷还在的时候。那天也是一个雨天,我和阿爷坐在灶房里,阿爷在劈柴,我在旁边帮他递柴。灶房里很暖和,锅里的小米粥在“咕嘟咕嘟”地煮着,散发出淡淡的香味。
“阿禾,等粥熬好了,我们就吃,吃完了阿爷带你去后山采蘑菇,”阿爷笑着说,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看起来很慈祥。我点了点头,开心地说:“好啊好啊,我要采很多很多的蘑菇,晚上让阿爷做蘑菇汤喝!”阿爷摸了摸我的头,笑着说:“好,都听你的。”
梦里的场景忽然变了,我和阿爷来到了后山。后山的蘑菇真多啊,有白色的,有棕色的,还有带花纹的,我兴奋地采着,把竹篮都装满了。阿爷坐在旁边的石头上,看着我,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人的吆喝声,我回头一看,是黑莲教的人!他们拿着刀,朝着我们冲过来,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
“阿爷,快跑!”我拉着阿爷的手,想往村里跑,可阿爷却站在原地不动,他把我往身后推,说:“阿禾,你快跑,别管阿爷!”我不肯走,哭着说:“我要跟阿爷一起走!”阿爷却从怀里掏出那柄锈剑,递给我:“阿禾,拿着这把剑,快跑,一定要好好活着,为阿爷报仇!”
黑莲教的人越来越近,阿爷举起柴刀,朝着他们冲过去。我想跟上去,却被阿爷用力推开,摔倒在地上。我看着阿爷被黑莲教的人包围,看着他倒在血泊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大声地哭:“阿爷!阿爷!”
“阿禾!阿禾!你怎么了?”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还在摇我的胳膊。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阿柱,他正担心地看着我。我摸了摸脸,全是眼泪,原来我刚才在做梦,还哭出了声。
“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我擦了擦眼泪,说道。阿柱点了点头,小声说:“我也做了个梦,梦见我爹娘了,他们还在的时候,经常给我做红薯饼吃。”我看着阿柱,心里也很不好受——我们都失去了亲人,只能在梦里见到他们。
外面的雨己经停了,天也蒙蒙亮了。我们收拾好草药,拿着竹篮,走出了破庙。清晨的后山空气很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香味。我们按照来时的记忆,慢慢找路回去,走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看到了青木门的山门,李长老正带着几个弟子在门口等着我们,脸上满是担心。
“你们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们了!”李长老看到我们,赶紧跑过来,检查了一下我们的身体,见我们没事,才松了口气。我们把采药的经过跟李长老说了一遍,李长老听了,说:“以后可不能这么大意了,后山深处很危险,幸好你们没事。”
我们跟着李长老回到青木门,把草药交给药老。药老见我们采了这么多草药,还找到了他特意交代要找的紫花地丁,很开心,给了我们两个糖糕,说:“谢谢你们,这糖糕你们拿着吃。”我们接过糖糕,谢了药老,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我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糖糕,却没什么胃口。刚才的梦还在我的脑海里回荡,阿爷的笑容,他最后说的话,都清晰得像是就在眼前。我摸了摸腰后的锈剑,心里暗暗发誓:阿爷,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一定会学好武功,为你报仇,为村里的人报仇,不会让你失望的!
阿柱坐在我旁边,也在默默地吃着糖糕。我们都没有说话,却能明白彼此的心情。我们都知道,失去的亲人再也回不来了,我们能做的,就是好好活着,带着他们的希望,努力变强,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阳光渐渐升高,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站起身,握紧腰后的锈剑,对阿柱说:“我们去演武场练功吧,早点学好武功,才能早点报仇。”阿柱点了点头,站起身,跟我一起往演武场走去。我们的脚步很坚定,因为我们知道,只有变得更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才能让那些逝去的亲人,在九泉之下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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