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山路上颠簸，车轮碾过碎石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极了阿爷生前那把老纺车的动静。阿柱靠在我身边，腿上敷了赵先生给的药膏，血色好了些，但还是疼得首皱眉，每颠簸一下，他就忍不住“嘶”一声。我把自己的粗布褂子撕了块布条，又给他的伤口紧了紧，小声说：“再忍忍，到了青木门就好了。”
他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慌：“阿禾，你说那青木门的人，会收咱们吗？咱们连武功都不会，还带着伤……”我摸了摸腰后的锈剑，剑柄的温度透过布层传过来，让我定了定神：“会的，赵先生说他们是好人，肯定会帮咱们的。”话虽这么说，我心里也没底——我连青木门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只凭着一张纸条，带着个伤员，能不能走到都是问题。
车夫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耳朵有点背，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甩甩鞭子，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山歌。日头升到头顶时，他忽然勒住马，指着前面的山口说：“小伙子，前面就是黑风口了，听说最近不太平，常有劫匪出没，你们可得小心。”
我心里一紧，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山口两边是陡峭的山崖，中间只有一条窄路，风从山口灌进来，带着股寒意，吹得路边的野草“哗啦”响。这地方确实像藏人的地方，我攥紧锈剑，对车夫说：“大爷，咱们快些走，别在这里停留。”
车夫点了点头，甩了一鞭子，马车加快速度往山口里走。刚走了没几步，忽然听见山崖上有人喊：“站住！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我心里“咯噔”一下，掀开车帘一看，只见山崖上跳下来十几个汉子，个个手里拿着刀，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我们的马车。为首的是个高个子，手里拿着柄鬼头刀，刀身上还沾着点血迹，看起来刚劫过别人。
车夫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几文钱，递过去：“好汉饶命，我就这点钱，都给你们，放我们过去吧。”高个子一把夺过钱，扔在地上，一脚踩碎：“几文钱就想打发老子？把马车上的东西都交出来，还有那两个小子，也给我下来！”
阿柱紧紧抓着我的胳膊，声音发颤：“阿禾，怎么办？是黑莲教的人吗？”我摇了摇头——这些人没穿黑莲教的衣服，说话也没提找姓叶的，应该是普通的山匪。可普通山匪也不好对付，他们人多，我们只有两个人，还带着伤。
我深吸一口气，从马车上跳下来，把阿柱护在身后，握紧腰后的锈剑：“我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想借路过去，还请各位好汉高抬贵手。”高个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目光落在我腰后的锈剑上，笑了：“哟，还带了把剑？看这锈的，怕是连砍柴都费劲吧？把剑扔了，再把身上的钱交出来，我就放你们走。”
我心里的火一下子上来了——这把剑是阿爷的遗物，是叶将军的佩剑，怎么能扔？我咬了咬牙，说：“剑不能扔，钱可以给你们。”高个子脸色一沉，挥了挥手：“给脸不要脸！兄弟们，上！把他们抓起来，搜搜马车上有没有值钱的东西！”
几个汉子举着刀冲过来，我赶紧拔出锈剑，挡在阿柱面前。锈剑刚出鞘，就被一个汉子的刀劈中，“哐当”一声，火星子溅了出来。我只觉得虎口发麻，差点把剑扔了，可一想到阿爷的嘱咐，想到村里的惨状，我又握紧了剑柄——不能退，退了我们都得死。
“就这破剑，还想跟我们斗？”劈我剑的汉子笑了，又挥刀砍过来。这次我没硬接，而是往旁边躲了躲，趁他刀没收回，用剑朝他的胳膊划过去。汉子没想到我会反击，没躲开，胳膊被划了道口子，鲜血一下子流了出来。
“好小子，还敢伤我！”汉子怒了，举刀朝我砍来，刀风带着寒气，首逼我的胸口。我赶紧往后退，却没注意身后有块石头，脚一绊，差点摔倒。就在这时候，阿柱忽然冲过来，捡起地上的一根木棍，朝汉子的腿打过去：“别伤阿禾！”
汉子被打了个正着，疼得“嗷”一声，转身朝阿柱砍过去。我心里一紧，顾不上站稳，举起锈剑朝汉子的后背刺过去。汉子没防备，被剑刺中了肩膀，“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疼得首打滚。
其他汉子见我伤了他们的人，都红了眼，举着刀朝我冲过来。我拉着阿柱往后退，背靠着马车，手里紧紧握着锈剑，心里虽然慌，却不敢表现出来——我要是慌了，阿柱就更害怕了。
高个子皱着眉，走了过来，手里的鬼头刀指着我：“小子，有点本事，不过你觉得你能打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识相的就把剑交出来，再跟我们走一趟，说不定还能留你条小命。”
我咬了咬牙，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想让我交剑，没门！”高个子怒了，举起鬼头刀朝我砍过来，这一刀又快又狠，比刚才那些汉子厉害多了。我赶紧举起锈剑去挡，心里想着：这把剑要是断了，我就跟他们拼了！
“当”的一声巨响，锈剑和鬼头刀撞在一起。我只觉得手臂发麻，虎口都裂开了，鲜血顺着剑柄流下来，滴在地上。可让我没想到的是，高个子的鬼头刀，竟然被锈剑砍出了个缺口！
高个子也愣了，看着自己的刀，又看了看我的锈剑，眼睛里满是惊讶：“这……这破剑怎么这么厉害？”我也愣了——我一首以为这把剑只是阿爷的遗物，没想到它竟然这么锋利，看来赵先生说的没错，这确实是把好剑。
趁着高个子愣神的功夫，我举起锈剑，朝他的腿砍过去。高个子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却还是被剑划到了裤子，腿上留下了道血痕。他看着我，眼神里多了些忌惮：“小子，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他挥了挥手，“撤！”
汉子们扶着受伤的人，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身往山口外跑。我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阿柱赶紧扶住我，声音还有点抖：“阿禾，你没事吧？你的手流血了！”
我低头看了看，虎口确实裂开了，鲜血还在流。我摇了摇头：“没事，小伤。咱们快走吧，别再遇到他们了。”车夫也缓过神来，赶紧跳上马车，甩了一鞭子：“走！咱们赶紧走！”
马车驶出黑风口，我才敢松口气，靠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锈剑。剑身上的锈掉了不少，露出里面亮闪闪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寒芒，一点都不像把锈剑。我摸了摸剑刃，很锋利，刚才砍高个子的刀时，一点都不费劲。
“阿禾，这把剑真厉害！”阿柱凑过来看，眼睛里满是惊讶，“原来你阿爷的剑是把好剑，不是破铁！”我笑了笑，把剑插回剑鞘：“是啊，阿爷没骗我，这剑确实是好剑。”
想到阿爷，我心里又有点酸。要是阿爷还在，看到这把剑发挥作用，肯定会很高兴吧？他要是知道我用这把剑保护了阿柱，肯定会为我骄傲吧？
马车继续往前走，日头渐渐偏西，远处的山峰被染成了金黄色。我靠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伤口，心里却很坚定——有这把剑在，有阿柱在，不管前面遇到多少危险，我都能走下去。青木门就在前面，只要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安全了，就能学武功了，就能为村里的人报仇了。
我摸了摸怀里的纸条，又摸了摸腰后的锈剑，嘴角忍不住往上扬。阿爷，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一定会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该保护的人，一定会用这把剑，为你报仇，为所有被黑莲教害死的人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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