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出黑风口后,车夫不敢再耽搁,甩着鞭子赶得更急了。车轮碾过山路的碎石,震得我虎口的伤口阵阵发疼,鲜血己经把剑柄的缠绳浸得发暗,可我却舍不得松开——这柄剑刚才救了我和阿柱的命,现在它不仅是阿爷的遗物,更像是能给我撑腰的靠山。
阿柱靠在我身边,脸色比之前好了些,只是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怕我担心,一首强撑着没吭声,只偶尔在马车颠簸时,眉头会轻轻皱一下。我从布包里翻出赵先生留下的那瓶药膏,递给他:“再涂些药膏吧,能好得快些。”他接过药膏,指尖碰了碰我的手,小声说:“阿禾,你的手也得包一下,流了好多血。”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伤,虎口裂了道口子,血还在慢慢渗。我笑着摇了摇头:“没事,皮外伤,不碍事。”话虽这么说,阿柱还是固执地从自己的衣角撕了块干净的布,非要给我包扎。他的动作很轻,生怕碰疼我,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暖烘烘的——在这举目无亲的江湖里,能有个一起逃命、互相惦记的兄弟,真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山风也变得更凉,吹得马车的布帘“哗啦啦”响。车夫忽然勒住马,指着前面一片黑漆漆的树林说:“小伙子,前面是乱葬岗,晚上不太平,咱们得在这儿歇一晚,等天亮了再走。”我心里咯噔一下——乱葬岗这名字听着就吓人,可现在天己经黑透了,再走夜路确实更危险,只好点了点头:“好,就听大爷的。”
车夫把马车停在树林外的一块空地上,生了堆火。火焰“噼啪”地跳着,映得周围的树影摇摇晃晃,像张牙舞爪的鬼。我和阿柱坐在火堆旁,车夫从马车上拿了块干饼,掰成三块分给我们。饼又干又硬,嚼在嘴里剌得嗓子疼,可我们都饿坏了,还是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小伙子,你们要去青木门做什么?”车夫忽然问,眼睛盯着我腰后的锈剑。我心里一紧,想起赵先生的嘱咐,不敢说实话,只含糊地说:“去投奔亲戚。”车夫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只是叹了口气:“青木门是个好门派,就是最近也不太平,听说黑莲教的人总去招惹他们。”
我心里一沉——连青木门都被黑莲教盯上了,那我们去了那里,真的能安全吗?阿柱好像看出了我的不安,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声说:“别担心,赵先生说他们是好人,肯定能保护咱们。”我点了点头,可心里的担忧却没减少半分。
夜深了,车夫靠在马车上睡着了,打着响亮的呼噜。我和阿柱坐在火堆旁,谁也没说话,只有火焰偶尔爆出的火星,打破周围的寂静。我摸了摸腰后的锈剑,忽然想起阿爷还在的时候,每次我睡不着,他都会坐在我床边,给我讲后山的故事,讲他年轻时候的事。
“阿禾,你还记得阿爷给咱们讲的那个故事吗?”阿柱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就是那个将军的故事,他说将军有把能斩妖除魔的剑,后来将军被奸臣害死了,剑也不见了。”我愣了愣,点了点头——原来阿柱也记得这个故事,阿爷那时候讲的时候,我们都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传说,没想到那将军竟然是阿爷的先祖,那把剑就是我现在手里的这柄。
“阿禾,你说阿爷是不是早就知道黑莲教的人会来?”阿柱又问,声音里带着哭腔,“他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出事?”我心里一酸,想起阿爷最后跟我说的话——“阿禾,你得活着,记住阿爷的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丢了这把剑。”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现在才知道,阿爷早就料到了这一天,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我和这把剑上。
我忍不住想起阿爷下葬那天,我一个人在老槐树下挖坟,泥土裹着冰冷的雨水,溅在我脸上,像阿爷的眼泪。我把阿爷最喜欢的那把柴刀放在他身边,还有他缝了又缝的旧棉袄,我想让他在下面也能暖暖和和的,能像在村里那样,每天早上起来就能看见我劈柴、熬粥。
“阿禾,你别难过,”阿柱拍了拍我的肩膀,“阿爷肯定希望你好好活着,咱们到了青木门,学好武功,为阿爷报仇,为村里的人报仇,这样阿爷在下面也能安心。”我点了点头,抹了把眼泪——阿柱说得对,我不能一首难过,我得振作起来,阿爷的仇,村里人的仇,我都得报。
就在这时,忽然听见树林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人在走动。我赶紧站起来,握紧腰后的锈剑,警惕地看着树林的方向:“谁在那里?”阿柱也紧张地站到我身边,车夫被我们的声音吵醒,揉着眼睛问:“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树林里的声音停了一会儿,接着走出一个人影,手里拿着个灯笼,慢慢朝我们走过来。等走近了,我才看清,是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人,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看起来很和蔼,不像坏人。“小伙子,别紧张,我是个采药的,路过这里,看见你们的火堆,就过来看看。”老人笑着说,声音很温和。
我还是没放松警惕,问:“这么晚了,您怎么还在山里采药?”老人叹了口气,说:“我老伴病了,需要一种只有晚上才开花的草药,没办法,只能晚上来采。”他指了指手里的篮子,里面果然装着些草药,还有一朵白色的花,在灯笼的光下显得很特别。
我这才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您辛苦了。”老人笑了笑,走到火堆旁,蹲下身烤了烤手:“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你们要去哪里?怎么在这荒郊野外的过夜?”我把我们的情况简单跟他说了说,没提阿爷的身世和锈剑的秘密。
老人听完,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孩子,黑莲教的人太可恶了,我在山里采药,经常能看见被他们害死的人。”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给我:“这里面有些止血的草药,你们带着,路上用得上。”我接过布包,感激地说:“谢谢您,老爷爷。”
老人笑了笑,站起身:“我得赶紧下山了,老伴还等着我回去煎药。你们晚上小心点,这山里不仅有坏人,还有野兽。”说完,他提着灯笼,慢慢走进了树林,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把老人给的草药递给阿柱,让他敷在腿上,又给自己的虎口换了包扎。车夫看着我们,叹了口气:“现在这世道,好人不多了,刚才那位老人家,一看就是个心善的人。”我点了点头——在这乱世里,能遇到这样的好人,真是不容易。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又听见树林里传来动静,这次是一群狼,眼睛在黑暗里闪着绿光,围着我们的马车转。我赶紧举起锈剑,车夫拿起赶马的鞭子,阿柱也捡起地上的木棍,我们三个背靠背站在一起,警惕地看着狼的方向。
狼群围着我们转了一会儿,领头的那只狼忽然朝我扑过来,我举起锈剑,毫不犹豫地挥了过去。“咔嚓”一声,狼的爪子被我砍伤,疼得它“嗷”一声叫,转身跑了回去。其他的狼见领头的受伤了,也不敢再扑过来,又转了几圈,慢慢走进了树林。
我们都松了口气,车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幸好有你这把剑,不然咱们今天就成狼的点心了。”我摸了摸锈剑,心里充满了感激——要是没有这把剑,我和阿柱可能早就死在黑莲教的人手里,或者死在山匪手里,更别说现在能打退狼群了。
天终于亮了,太阳从东边的山头上爬出来,把树林里的雾气照得渐渐散开。我们收拾好东西,继续赶路。马车驶离乱葬岗时,我回头看了看,心里默默对阿爷说:阿爷,我会好好活着,会保护好阿柱,会学好武功,为你报仇,你放心吧。
马车在山路上继续颠簸,我靠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锈剑,阿爷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阿禾,你得活着,记住阿爷的话,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丢了这把剑。”我握紧剑柄,心里暗暗发誓——阿爷,我不会丢了这把剑,更不会辜负你的期望,我一定会让那些伤害过我们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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