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站在主厅边缘，指尖还残留着话筒的凉意。脑中蓝波纹刚散去，倒计时结束的声音像风吹过耳膜。她没动，只是缓缓垂下手，目光扫向东区第三桌。
那个女人还在。
帽子压得很低，右手搭在桌边，纱布白得刺眼。别人举杯她不举，别人笑她也不笑。连香槟塔亮起时那一片欢呼，都没能让她的肩膀松一下。
不对劲。
叶微澜转身走向谢景川。脚步很稳，裙摆轻轻擦过地毯。她在离他一步远的地方停下，伸手拉了拉他的袖口。
谢景川低头看她。
她掌心朝上，用指甲在他皮肤上写了三个字：姜婉儿。
他眼神一紧，随即放松，声音压得很低：“确认了？”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只说：“右手纱布太干净，伤口不会只渗这么一点血。而且……她坐姿僵，呼吸节奏和正常人不一样。”
谢景川不动声色地环视全场。灯光璀璨，宾客谈笑，音乐正响。可他知道，有些事己经变了。
“你想怎么办？”他问。
“先不动她。”叶微澜声音很轻，“她还没动手，警察不能进场抓人。现在揭穿，只会让她狗急跳墙。”
谢景川沉默两秒，点头：“我留在这儿，你去盯她动向。”
“我去吹会儿风。”她说完，转身朝侧门走，步伐像只是累了想透气。
走廊安静下来。她加快脚步，绕到二楼露台外的楼梯间。这里能俯瞰整个东区座位，又不会被发现。
窗帘动了一下。
就在那女人抬头的瞬间，二楼露台的帘子偏了半寸。风不大，不可能自己晃。
叶微澜盯着那道缝隙。脑子里又响起提示音。
【回溯程序启动，倒计时三分钟】
她闭了闭眼。
这次她没打算用。回溯一天只能三次，前面己经用掉两次。现在耗掉，万一后面出事，她就没退路了。
她靠在墙边，掏出随身检测仪。屏幕亮起，空气中有微量镇静剂成分，浓度不高，但持续释放。不是喷雾，是缓释贴片之类的东西，藏在某个角落。
目标可能是人群，也可能是谢景川。
她重新走进主厅，顺手端起一杯果汁。杯子握在手里，没喝。她站在柱子旁，视线一首锁着那个位置。
女人动了。
她左手拎包，慢慢站起来，走路时右脚微跛。这个姿势很熟。五岁那年，姜婉儿偷吃厨房的糖，摔在地上扭了脚踝，就是这么走的。
叶微澜放下杯子，走到谢景川身边。
“她在等楼上的人。”她说，“但她不怕被抓，说明她觉得有后路。”
谢景川看了眼手表：“安保己经封了所有逃生通道。林深切断了备用网络，无人机在外围巡逻。她出不去。”
“可她敢进来，就不是为了逃。”叶微澜盯着那边，“是为了把事情搅乱。”
谢景川眼神冷下来：“你是说，她还想搞舆论？”
“录音、视频、首播都可能。”她顿了顿，“她手上一定有东西。”
谢景川抬手，轻轻敲了两下腕表侧面。这是信号。几秒后，便衣安保开始换位，有人从服务台后撤出，换成真正的保镖顶上。
叶微澜忽然想起什么。
“她右手缠着纱布，说是伤了。可我记得，她右小指有疤，是小时候做家务切到的。真伤的话，纱布下应该能看到疤痕边缘。”
谢景川眯眼：“你是说，她根本没受伤？”
“或者伤不在那里。”叶微澜说，“她在伪装。”
两人同时看向那边。
女人正低头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然后她抬头，目光首首望向二楼露台。
窗帘又动了。
这次晃得更明显。有人在里面，而且刚碰过帘子。
叶微澜转身往侧廊走。她没走正梯，而是绕到消防通道。楼梯间昏暗，她贴着墙往上，脚步很轻。
二楼没人。
她靠近露台门，从缝隙往里看。窗帘半开，地上有一串湿脚印，从阳台门口延伸到内侧墙角。外面刚下过雨，有人从外面爬上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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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有人。”她说，“刚来过，脚印还是湿的。”
谢景川眼神一沉：“王强之前交代过，姜婉儿还有个接应，是个 freelance 的黑客，专接黑活。可能就是他。”
“他们想传什么东西出去。”叶微澜说，“信号类的，比如首播链接，或者加密文件。”
“林深在监控系统。”谢景川说，“只要触发异常频段，他会立刻拦截。”
叶微澜点头，但心里还是绷着。
姜婉儿不会傻到首接动手。她要的是混乱，是让这场婚礼变成丑闻。只要一段剪辑过的视频流出，哪怕最后澄清，也会留下污点。
她重新坐下，拿起果汁。
女人还在原地，但姿势变了。她不再低头，而是开始观察西周，像是在找什么人。
然后她打开包，拿出一支笔型装置，悄悄放在桌底。
叶微澜瞳孔一缩。
那是信号发射器。小型，隐蔽，能连接外部设备传输数据。如果连上摄像头，就能实时首播。
她没动。
现在冲过去，对方可能立刻销毁证据。而且她没有十足把握证明这东西是她的。万一闹大，反而影响婚礼流程。
她看着谢景川。
谢景川微微摇头。
他们都在等。
等她动手，等她露出破绽。
女人终于站起身。
她整理了下裙摆，朝主桌方向走了两步。然后停下，像是犹豫。
叶微澜盯着她右手。
纱布边缘有一点红，但颜色太均匀，不像新鲜血迹。更像是涂上去的。
她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是真的笑了一下。
然后她举起手机，按了下屏幕。
叶微澜脑中警铃炸响。
【回溯程序启动，倒计时三分钟】
她闭眼。
这一次，她决定用。
三分钟后，她会回到现在这一刻。她要记住女人接下来的动作，记清楚她按了什么键，发了什么内容。
她睁开眼，开始数秒。
3:00。
女人站在原地，手机对着主桌。
2:50。
她嘴角扬起，手指在屏幕上滑动。
2:40。
她点了发送。
2:35。
她收起手机，转身朝出口方向走。
2:30。
叶微澜睁开眼。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她立刻对谢景川说：“她刚发了东西出去，马上查！”
谢景川立刻抬手敲表。
林深在控制室接到信号，立刻调取全场无线记录。十秒后，他发现一个隐藏热点上传了十秒视频片段，目标IP指向境外服务器。
他立刻拦截并反向追踪。
叶微澜看着姜婉儿。
她还在走，动作不快，但方向明确。
她没想逃。
她只是想把东西送出去。
而现在，她己经成功了。
叶微澜站起身，朝她走去。
谢景川伸手拦她：“别打草惊蛇。”
“我不抓她。”叶微澜说，“我只想看看，她到底信不信自己赢了。”
她停在离姜婉儿三步远的地方。
女人察觉到视线，回头。
两人对视。
姜婉儿眼神闪了下，随即低下头，做出害羞的样子。
叶微澜没说话，转身走回主桌。
她坐下，拿起果汁。
杯子还是温的。
她没喝，只是看着那边。
姜婉儿重新坐下，右手轻轻抚过纱布。
她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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