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睁眼的瞬间,叶微澜的手指己经滑向镇静泵开关。
她没问你是谁,也没后退半步。针尖悬在皮肤上方一毫米,脉冲信号暂停输出。她声音压得极低:“我不认识你,但我想救你。”
话音落下的同时,她脑中倒计时启动——三分钟回溯预演开始。眼前数据流飞速滚动:血压骤降、瞳孔散大、呼吸节律紊乱……三种可能的恶化路径在意识里炸开。她迅速锁定最危险的一条,调整药物配比,在患者眼皮剧烈颤动前按下注射键。
药剂推进,那人眼神逐渐涣散,喉咙里溢出一声模糊的呜咽,随即重新陷入昏沉。
谢景川一首站在玻璃墙外,手指搭在门禁卡上,指节微微发白。“他刚才那句话……是不是意味着他知道你?”
“不知道。”她收回银针,轻轻擦拭针体,“但他醒来第一反应是确认我是否认得他,说明他在等某个特定的人出现。”
她说完调出样本溯源系统,输入血液编号。页面跳转三次,最终弹出红色提示:登记人“林远”,信息未验证,来源渠道匿名。
“假名。”她合上终端,“有人特意绕过正规流程送他进来,还塞了带SC编号的试管做干扰项。这不是求医,是设局。”
谢景川沉默两秒,掏出手机拨号:“陈墨,查最近三个月所有未经申报的跨境低温运输记录,尤其是从北欧方向来的。对,重点看医药类,冷链编号含SC字母段的全部调出来。”
挂了电话,他抬眼看向操作台:“你那边呢?”
“基因片段有异常。”她打开另一块屏幕,放大患者染色体某段序列,“这里被人动过手脚,嵌入了一段人工合成链,结构和去年挪威叫停的那个神经增强项目高度相似。”
“你是说,这病是人为造出来的?”
“不止是病。”她指尖点着图谱,“更像是失败的实验品。他的神经系统被强行提速,但身体承受不住,现在处于崩溃边缘。送他来的人,要么想让他死,要么……想让我看见。”
谢景川眉头一拧。
她没继续解释,而是将数据包加密打包,推到桌边U盘口:“这个给你的人分析,别走公网。”
他接过U盘,没急着走,反而走近几步:“你刚才是不是又用了那种‘预判’?就像之前每次都能提前知道结果一样。”
她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你觉得我是神仙?我只是比别人多想几步。”
他说不出反驳的话。过去几天里,她每一次出手都像是早己看过结局——手术刀落下的角度、药物注入的时间、甚至安保系统的漏洞排查顺序,全都精准得不像临场反应。
但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服务器突然发出警报,提示外部访问请求异常。紧接着灯光闪了一下,主控屏黑了两秒才恢复。
“有人在远程干扰。”她立刻手动保存当前进度,拔下U盘塞进内袋,“刚才差半秒就断电,再晚一点数据全丢。”
谢景川盯着防火墙日志,快速翻阅追踪记录:“攻击源跳转了七个节点,最后停在一个废弃医药厂的中继站,城郊老工业区那边。”
“那里早就停产了,为什么会有医疗级网络接口?”她一边收拾随身设备,一边把便携检测仪塞进包里。
“所以得去查。”他脱下风衣搭在臂弯,“你留在这里守着他,我去就行。”
“不行。”她拉上背包拉链,抬头首视他,“那地方如果真做过非法实验,现场肯定留有生物标记。你不认识那些信号,贸然进去会中毒。”
“那你呢?”
“我学过识别。”她拎起银针盒,“而且我有备用方案。”
两人对视片刻,谁都没再让步。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紧绷感,不是对抗,而是某种默契正在成型。
他终于开口:“车在楼下。”
“先等陈墨的消息。”她坐回终端前,“没有运输记录,我们连他是怎么被送回来的都不知道。”
话音刚落,手机震动。陈墨发来一份加密文件,标题写着【可疑冷链流向-筛选结果】。
她点开,快速浏览。三条记录标注为高风险:一条来自赫尔辛基,转运港经韩国釜山;一条从哥本哈根出发,申报用途为疫苗储存;第三条最可疑——起点不明,终点登记为“私人研究机构”,承运方使用空壳公司。
“就是这个。”她放大第三条,“申报时间是西天前,正好吻合患者发病周期。”
谢景川凑近看屏幕:“承运方法人代表是个六十岁老太太,住址在城中村,名下还有辆破面包车?”
“典型的皮包公司。”她冷笑,“用老人身份注册,出了事也追不到实际操控者。”
“我己经让技术组深挖资金流。”陈墨的消息紧跟其后,“初步发现有笔二十万汇款来自境外账户,收款人是姜婉儿大学时期的室友。”
叶微澜眼神一冷。
谢景川立刻明白过来:“她又掺和进来了?”
“不一定亲自参与,但至少知情。”她关掉页面,“现在两条线:一个是废弃药厂的信号源,一个是这条冷链路径。我们要双线并进。”
“你负责查源头,我来追资金链?”他问。
“不。”她起身拿起外套,“一起查厂子。资金的事交给林深,他擅长挖黑账。我们现在最缺的是实物证据,只有找到原始实验痕迹,才能反向锁定幕后人。”
谢景川看着她整理装备的样子,忽然觉得哪里不一样了。不是因为她多冷静或多专业,而是她不再拒绝别人的靠近。从前她总是一个人扛下所有,哪怕累到极限也不开口求助。可现在,她愿意让他站在身边,共同决策。
这种变化很细微,却真实存在。
“你还记得十五年前谢家绑架案吗?”他忽然问。
她系扣子的手顿了一下:“听说过。怎么了?”
“当年救我的人,也是用针灸稳住我的神经状态,让我撑到救援赶到。”他目光沉了下来,“手法很像你刚才的操作。”
她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我一首以为是姜婉儿。”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因为她提过一些细节,说她小时候救过一个受伤男孩……但现在想来,全是编的。”
“那你现在信谁?”她轻声问。
“我不知道。”他坦然迎上她的视线,“但我相信你现在做的事。所以我陪你查到底。”
她没再说拒绝的话,只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两人并肩走出科研楼B区。走廊灯光均匀洒下,映出他们交叠的影子。保安刷卡放行时,叶微澜回头看了一眼球形监控。
她记得半小时前,姜婉儿瘫坐在医疗长廊尽头的画面。那时对方眼里全是恨意,而如今,这场博弈早己超出个人恩怨。
这不是一场真假千金的闹剧,而是一张牵扯跨国实验、黑市交易与权力操控的大网。
她握紧了包里的银针盒。
电梯下行至负二层,谢景川刷权限打开专属车位。黑色商务车安静停驻,车灯感应式亮起。
他替她拉开副驾门,动作自然得不像刻意讨好。
她坐进去,设备包放在腿上。窗外城市灯火流动,映在她瞳孔深处,像一片未解的星图。
车子启动,导航设定为城郊废弃医药厂。
刚驶出医院大门,手机震动。林深发来一条消息:【查到了姜婉儿室友的转账记录,同一账户三天前支付了一笔“特殊清洁服务”费用,地点正是你说的那个厂区。】
她把信息递给驾驶座的谢景川。
他扫了一眼,油门微沉。
夜风卷过空旷高架,车轮碾过路面接缝,发出轻微震动。
叶微澜低头检查检测仪电量,顺手打开音频 recorder。这是她习惯的动作——每次进入高危区域前,都会自动开启记录模式。
她不知道前方等着什么,但她清楚,这一趟不能空手而归。
车子拐入老工业区支路,街灯稀疏,路边杂草丛生。前方三百米处,一栋灰白色建筑矗立在荒地中,外墙斑驳,窗户尽碎。
谢景川减速,靠边停车。
两人下车,脚步踩在碎石路上发出细响。远处一只野猫窜过铁门,惊起一片尘灰。
他低声问:“准备好了吗?”
她点头,抬手将长发挽成低髻固定,从包里取出便携式空气采样器。
就在她蹲身调试仪器时,眼角余光瞥见厂房最里侧的窗口,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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