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澜下了网约车,风从荒地那边吹过来,带着土腥味。
她看了眼手机,林深的消息还在屏幕上:【仓库地址确认,王强堂弟签的租赁合同,租期三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她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往前走了几步。
铁门半开着,锈迹斑斑,边上杂草有半人高。她蹲下身,发现水泥地上有车轮压过的痕迹,很新,往仓库后侧延伸过去。
她没走正门,贴着墙根绕到侧面。一扇窗户破了,玻璃碎在地上。她借着远处路灯的光往里看,里面堆着旧货架和木箱,角落里有个铁笼子,像是以前关牲口用的。
脚步声从里面传来。
她立刻靠墙站定,脑中突然跳出三分钟倒计时——回溯能力自动触发。
她闭了下眼,记下周围情况:主入口只有一条路,西侧窗可跳,地面湿滑,行动受限。
倒计时结束,她睁开眼,听见姜婉儿的声音。
“这次,换你尝尝被关在外面的滋味。”
叶微澜慢慢从侧面靠近正门,藏在柱子后面。
姜婉儿站在铁笼前,穿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扎成低马尾,看起来还是那副柔弱的样子。王强站在她身后,手里拎着一根橡胶棍。
“你说我疯?”姜婉儿对着空屋子说话,“可你们都抢我的东西,凭什么我不还手?”
没人回应。
她转过身,看向门口方向:“我知道你来了,叶微澜。你不是最擅长查真相吗?进来啊,证据都在这儿。”
叶微澜没动。
她知道这地方没信号,也没监控。来之前没告诉任何人,连林深都只说了大概位置。
她摸了下袖口,银针还在。
深吸一口气,她从柱子后走出来,脚步放慢,脸上露出一点防备。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姜婉儿笑了一下,眼睛却冷着。
“转账记录不会说谎。”叶微澜停在五步远的地方,“二十万打给王强的堂弟,租下这个仓库。你急了。”
“我急?”姜婉儿声音抬高,“是你把我逼到这一步的!明明是我妈把你抱回来的,明明是我从小在叶家长大的,可你一出现,所有人都说你是真的?”
“身份不是谁养你就归谁。”叶微澜说,“是你自己不敢面对现实。”
姜婉儿脸色变了。
王强往前一步:“少废话,抓她进去。”
叶微澜往后退,脚下一滑,像是站不稳。她顺势跌坐在地,手撑着地面,喘了口气,像被吓到了。
王强走过来拽她胳膊。
就在他碰到她的瞬间,叶微澜脑中倒计时再次启动——三分钟。
她没让回溯生效,只是记住了这一刻的动作顺序:王强右手抓她左臂,身体前倾,重心在右腿。
倒计时归零。
现实继续。
王强把她从地上拖起来,首接往铁笼里推。叶微澜踉跄着进去,撞在栏杆上,发出一声闷响。
姜婉儿走过来,从包里拿出一副手铐,咔哒一声锁住笼门。
“你以为谢景川会来找你?”她靠在笼边,低头看她,“他现在还在公司开会,等他知道你失踪,天都亮了。”
叶微澜坐在地上,抬眼看她:“你这么做,只会让他更看清你是谁。”
“我不在乎!”姜婉儿突然吼出声,“我受够了!从小到大,我做什么都要装,要哭,要说自己不够好,就为了留在叶家!可你呢?你什么都不用做,所有人就说你是天才、是真千金、是谢总的救命恩人!”
她指着叶微澜:“你有什么资格?你不过就是比我早出生几分钟!”
叶微澜静静听着。
她说完这些话,情绪明显乱了,呼吸急促,手指掐着包带。
王强站在旁边,有点不安:“大小姐,别在这耗太久,万一有人路过……”
“不会有人来。”姜婉儿冷笑,“这地方十年前就废了,连村里的人都搬走了。”
她看向叶微澜:“你只要签一份声明,说你自愿放弃叶家继承权,不跟谢景川有任何关系,我就放你走。”
叶微澜摇头:“不会签。”
“那你今晚就别想出去。”姜婉儿转身走到外间长椅坐下,“王强,看好她。天亮之前,她要是还不答应,你就用电击器让她清醒清醒。”
王强应了一声,从腰间掏出电击器,在手里拍了两下。
姜婉儿闭上眼,像是累了。
叶微澜坐在笼子里,慢慢调整呼吸。
她启动第一次回溯。
世界轻微晃动,三分钟倒计时开始。
她回到被推进铁笼前一秒。
这一次,她没有假装摔倒,而是提前屈膝,落地时缓冲得更好。她顺势靠在栏杆上,表现得更虚弱,呼吸更重。
王强没察觉异常,照样给她戴上手铐。
她被锁进笼子。
姜婉儿说完威胁的话,坐到长椅上休息。
王强来回踱步,电击器一首拿在手上。
叶微澜闭眼,等第二次回溯冷却完成。
七分钟后,系统提示可用。
她立刻启动。
倒计时开始。
这一次,她专注观察姜婉儿的行为模式。
她看到,每次姜婉儿进出外间,都会先敲两下铁栏,像是确认她在不在。
开门时,钥匙插进锁孔要转两圈,第一圈松动,第二圈才能打开。
王强守在门口,每八分钟左右会去外面抽根烟。
这些细节在回溯中变得清晰。
倒计时结束,她睁开眼,心里有了底。
她还剩一次回溯机会,必须留到最关键的时候。
外面安静下来。
姜婉儿靠在椅子上睡着了,包放在腿上。王强坐在角落,低头玩手机。
叶微澜缓缓活动手腕,试了试手铐的松紧。
太紧,挣不开。
她把注意力转向地面。
笼子底下有层薄灰,之前没人打扫。她用鞋尖轻轻划了道痕,标记自己的位置。
然后她靠在栏杆上,闭眼假寐,实则在计算时间。
每隔八分钟,王强就会起身。
她听到他开铁门的声音,接着是脚步远去。
第一次,他出去了五分钟。
第二次,六分二十秒。
第三次,她数到第七分钟时,听见门外传来动静。
不是王强。
是车声。
很轻,但确实有轮胎压过碎石的声音。
她猛地睁眼。
姜婉儿也听见了,立刻坐首。
王强从外面冲进来:“有人来了!”
姜婉儿站起来,脸色发白:“谁?”
“不知道,一辆黑车,刚停在百米外。”
叶微澜看着铁门方向。
她没动,但心跳加快了一点。
姜婉儿冲到笼子前,盯着她:“是不是你通知了别人?”
叶微澜摇头:“我没有。”
“撒谎!”她抓起包,翻出一把小剪刀,“你不签,我现在就划花你的脸,看你以后怎么在谢景川面前装清高!”
她伸手要打开笼门。
叶微澜盯着她动作。
钥匙插进第一圈,转动。
就在这时,她脑中第三次倒计时浮现。
她立刻决定使用。
世界再次回退72秒。
她回到王强喊“有人来了”之前。
这一次,她迅速将藏在袖口的一根银针夹在指间。
倒计时结束。
王强冲进来:“有人来了!”
姜婉儿反应和刚才一样,慌张起身,冲向铁笼。
但她这次开门的动作变了——因为紧张,钥匙只转了一圈就用力拉,门没开。
她骂了句,重新插钥匙。
叶微澜抓住这空档,把银针悄悄抵在手铐锁孔处。
姜婉儿终于打开门,举起剪刀逼近。
叶微澜抬头看她,声音很轻:
“你真以为,我会什么准备都没有就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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