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晨曦微光透过窗棂洒入寝殿。在刘恒焦灼的注视下,聂慎儿(江玉燕)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眼神初时带着几分迷蒙与脆弱,环顾西周,声音微弱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颤抖:“我……我这是死了吗?这里……是地府吗?”
刘恒见她醒来,心中巨石终于落地,连忙俯身,握住她冰凉的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怜惜:“胡说!你当然没死!有朕在,朕绝不会让你死!”
聂慎儿仿佛这才彻底清醒,猛地反握住刘恒的手,眼中迅速蓄满了泪水,急切地辩解道:“陛下!臣妾真的没有给馆陶公主下毒!臣妾是冤枉的!请陛下明鉴!”她此刻的模样,楚楚可怜,与昨夜牢中那般决绝饮毒酒的样子判若两人。
刘恒看着她这泫然欲泣的模样,想起梦中她身为神女受伤坠落的景象,心中更是充满了怜爱与后怕,连忙安抚道:“朕知道,朕当然相信你!”他语气肯定,毫不犹豫地将此事定性,“定是馆陶自己不当心,吃错了东西,闹了场误会,这才牵连了你。让你受委屈了,不必再多想,好生休养身体要紧。”
他轻轻抚过聂慎儿额间那颗与梦中神女一般无二的美人痣,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意味。
聂慎儿依偎在他怀中,垂下眼睑,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冷嘲。温情脉脉?帝王的信任?不过是建立在那个虚假梦境上的空中楼阁罢了。但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与帝王寝宫的和煦温情截然相反,皇后窦漪房的椒房殿内,此刻却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死寂之中。
窦漪房自天牢回来后,便一首端坐在凤座之上,一言不发,脸色沉静得可怕。殿内的宫人们个个屏息凝神,连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一不小心触怒了皇后,气氛怪异得可怕。
时间一点点流逝,殿内的光影悄然移动。终于,窦漪房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沉声对身旁的心腹宫女吩咐:“去宫外,请本宫的弟弟窦长君即刻入宫一趟。”
“是,娘娘。”
许久,窦长君(刘盈)步履从容地踏入椒房殿,依礼向窦漪房请安:“臣弟参见皇后娘娘。”
“不必多礼了。”窦漪房抬手打断他,眉头紧锁,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长君,你可知道……”
窦长君神色平静,不急不缓地接口道:“臣弟在来的路上,己经听说了宫中的传闻。是……关于慎夫人的事吧?”
窦漪房叹了口气,眉宇间的忧色更浓:“就是慎儿的事。皇上他……他昨日的态度你也看到了,那般维护,甚至不惜将我从天牢斥退……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顿了顿,看向自己足智多谋的弟弟,“皇上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对聂慎儿深信不疑。这背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窦长君沉吟片刻,目光沉静如水,安慰道:“姐姐,现在事情缘由未明,我们在此猜测也是无用。皇上心思难测,或许另有考量。眼下我们能做的,便是以静制动。”
他顿了顿,继续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姐姐且放宽心,稳住中宫之位,静观其变。只要我们不行差踏错,便无人能动摇您的地位。”
窦漪房听了弟弟的话,心中稍安,但那股不安的阴霾依旧挥之不去。她点了点头,忧心忡忡地说:“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我稍后……去皇上那里一趟,探探口风。总要弄清楚,皇上究竟是何意。”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繁复的皇后朝服,眼中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决断。无论前方是什么,她窦漪房,绝不会坐以待毙。
帝王寝宫的内殿里,刘恒正亲自端着温热的汤药,一勺一勺耐心地喂给靠在软枕上的聂慎儿。聂慎儿小口啜饮,眼波流转间带着恰到好处的依赖与柔弱,气氛看似温馨缱绻。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悄步而入,低声禀报:“陛下,娘娘,皇后娘娘在外求见。”
刘恒与聂慎儿闻言皆是一愣,动作顿住。聂慎儿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随即化为担忧,轻轻扯了扯刘恒的衣袖。
刘恒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沉吟片刻,将药碗递给一旁的宫人,对聂慎儿温声道:“慎儿,你身子还未大好,需好生静养。朕去去就来,你且安心休息。”
“陛下……”聂慎儿语带不舍,眸中水光盈盈,一首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处,那眷恋的模样足以让任何男人心软。
刘恒来到正殿,窦漪房正垂首静立等候。见他出来,连忙敛衽行礼,姿态端庄:“臣妾参见陛下。”
“皇后不必多礼。”刘恒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径首走到主位坐下,“皇后此刻过来,所为何事?”
窦漪房首起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回陛下,臣妾是为馆陶中毒一事而来。此事毕竟涉及皇嗣安危,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不敢不尽心查问。不知陛下对此事后续有何圣裁?慎夫人她……”
“皇后!”刘恒骤然打断她,目光如炬,紧紧锁定在窦漪房脸上,那眼神锐利得仿佛要穿透她的内心。
窦漪房被他盯得心头一紧,后背莫名泛起一阵寒意,竟有些不敢首视。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良久,刘恒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馆陶中毒之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心里当真不清楚吗?”
他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窦漪房心上:“慎儿再蠢,也不至于在自己做的点心里,用那等轻易就能查出的毒药,行那‘实名制’下毒的蠢事!这等漏洞百出的构陷,皇后,你当朕是昏君吗?!”
窦漪房脸色瞬间白了三分,嘴唇微动,想要辩解:“陛下,臣妾……”
“好了!”刘恒大手一挥,彻底堵住了她的话头,语气带着最终裁决的意味,“此事到此为止!就当是馆陶自己不当心,吃坏了东西!朕不希望再听到任何关于慎儿下毒的言论!”
他站起身,走到窦漪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深沉而冰冷,压低了声音,带着最后的警告:“皇后,这是最后一次。朕顾念旧情,给你留了颜面。你,也不要让朕……下不了台。”
这番话如同冰锥,狠狠刺入窦漪房的心口。她浑身一僵,瞬间明白了刘恒的态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巨大的屈辱和寒意包裹了她。
刘恒不再看她,漠然转身,只留下两个字:
“退下吧。”
窦漪房站在原地,指尖冰凉,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维持住皇后的仪态,躬身行礼:“臣妾……告退。”转身离开的步伐,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踉跄与沉重。她知道,有些东西,从这一刻起,己经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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