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板路在脚下延伸，两旁是斑驳的粉墙，偶尔露出内里夯土的底色。黑色的瓦片层层叠叠，缝隙里长出顽强的瓦松。几条看家狗懒洋洋地趴在门口，听到陌生人的脚步声，只是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又耷拉下去。
村子很静，静得能听到自己脚步的回声。只有河边那几台歪斜的老水车，在流水的推动下，发出“吱呀——吱呀——”永无止境的呻吟，更添几分寂寥。
陈屿走得很慢，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两旁紧闭的木门、高耸的马头墙，以及偶尔从窗户里探出的、带着审视与好奇目光的苍老面孔。
神瞳并未全力开启，只是维持着基础的洞察。即便如此，周围环境的信息也源源不断地涌入脑海：墙体修补的痕迹、木门材质的年份、屋顶瓦当的形制……这个村子，确实有些年头了。
他现在需要一个切入点。首接敲门询问收不收老物件，在这种闭塞的村落，大概率会被当成骗子或者小偷。
走了约莫百来米，他看到前方一座石拱桥旁，有棵巨大的老槐树，枝繁叶茂，如同一柄撑开的巨伞。树下摆着几张竹椅和小马扎，五六个老人聚在那里，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只是捧着茶杯发呆，脚边趴着一条土狗。
这是村子里常见的信息集散地。
陈屿调整了一下呼吸，脸上露出一个尽量显得无害的笑容，走了过去。
“几位阿公，打扰一下。”他语气温和地开口。
下棋的没抬头，捧着茶杯的、发呆的，几道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那目光里没有欢迎，只有打量、警惕，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趴在老人脚边的土狗警惕地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做啥的？”一个穿着藏蓝色旧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核桃的老者开口问道，他是这群人里看起来最有威仪的。
“阿公您好，”陈屿微微躬身，态度谦逊，“我是从上海过来的，喜欢收集一些有年头的老物件，像旧的瓷器、铜钱、老家具什么的，听说咱们张家村历史悠久，保存得好，特意过来看看，不知道村里谁家有这样的东西愿意转让？”
他尽量让自己的说辞听起来合理，避免使用“收破烂”、“淘宝”这类容易引起反感的字眼。
然而，话音刚落，气氛明显变得更加凝滞。
盘核桃的老者眉头皱了起来，上下扫视着陈屿洗得发白的牛仔外套和不算新的运动鞋，眼神里的审视意味更浓。
“收老东西？”旁边一个戴着解放帽、皮肤黝黑的老头嗤笑一声，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道，“又是你们这些城里来的贩子！前几个星期刚来过一拨，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保护文化，结果呢？几十块钱就想把人祖传的樟木箱子扛走！当我们是傻子哦？”
“就是！”另一个抽着旱烟袋的老头吧嗒了一口，吐出浓白的烟雾，“伢子，看你年纪轻轻，学点好！别干这坑蒙拐骗的营生！我们张家村的东西，不卖！”
“赶紧走，赶紧走！我们村不欢迎外人！”解放帽老头不耐烦地挥着手，像驱赶苍蝇。
几条原本趴着的狗也站了起来，龇着牙，发出更具威胁性的低吼。
陈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出师不利。之前的同行己经把这条路的口碑做坏了。
他没有争辩，也没有试图解释自己不一样。在这种先入为主的敌意面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盘核桃的老者，似乎是村里的长辈，他摆了摆手，制止了其他人的驱赶，但看向陈屿的目光依旧冷淡：“后生，不是我们不讲道理。你们这些人，来得太多了。村里的老物件，是祖宗留下来的念想，不是让你们倒腾去赚钱的。你回去吧，别白费力气了。”
语气不算严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陈屿知道，再说下去也无益，反而可能激起更大的反感。
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保持着礼貌：“打扰各位阿公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沿着来路往回走。
身后，隐约传来老人们的议论声。
“哼，又一个想捡便宜的！”
“穿得还没我孙子光鲜，能出得起啥价钱？”
“现在的年轻人呐……”
那些话语像细小的针，刺在背上。土狗象征性地追了几步，吠叫了几声，被他回头淡淡看了一眼，莫名地缩了缩脖子，呜咽着跑回去了。
陈屿面色平静，脚步不停。
这点挫折，在他预料之中，也比不上那天雨夜里的万分之一。
他回到村口的松花江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透过布满灰尘的车窗，再次打量着这个看似宁静，实则壁垒森严的古老村落。
硬闯不行，苦情戏码更没用。
想要打开局面，必须用其他的方法。需要契机，需要耐心，更需要……展现出真正的价值，而不仅仅是“收购者”的身份。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体内气流缓缓运转，驱散着刚才那一丝因为被排斥而产生的微澜。
脑海中，《万宝鉴》的知识如同星辰闪烁。他在回忆，有没有什么关于这类江南水乡村落民俗、器物特色的记载，或许能从中找到突破口。
同时，神瞳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触须，悄然蔓延开来，覆盖着以他为中心的小片区域。他在感应，这看似平凡的村落里，是否隐藏着那吸引他的、独特的“宝气”波动。
第一次尝试，以失败告终。
但这仅仅是开始。
狩猎需要耐心，尤其是面对警惕性极高的猎物。他有的时间和手段，陪他们慢慢周旋。
作者“秒笔构情结”推荐阅读《鉴宝天瞳之狂仙》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RC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