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有些毒辣,晒得青石板路面泛起晃眼的白光。陈屿在村口的老槐树荫下己经枯坐了将近一个小时,看着村里老人陆续回家吃饭,树下的棋局散了,只剩下零星几个还在闲聊。
他看似无所事事,实则神瞳的感知一首如同轻柔的蛛网,覆盖着周围近百米的范围。大部分区域都是沉寂的,偶有一些极其微弱的、近乎虚无的白色光点闪烁,那是些年代不算太久远或者灵性近乎于无的普通老物件,引不起他的兴趣。
就在他考虑是否要换个地方蹲守时,一丝极其隐晦的波动,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感知的边缘轻轻荡漾了一下。
那波动非常微弱,淡白色,但比之前感应到的那些要稍微清晰、凝聚一丝。来源,是槐树侧后方一条狭窄巷弄里,一户人家的方向。
陈屿精神一振,面上却不动声色。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像是随意散步般,朝着那条巷子踱了过去。
巷子很窄,仅容一人通过,两侧是高耸的封火墙,遮挡了阳光,显得幽暗而潮湿。青苔在墙根肆意蔓延,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柴火气息。
波动传来的那户人家,木门虚掩着,没有像其他人家那样紧闭。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是一个小小的天井,晾着几件老人的衣服。
陈屿在门口停下脚步,没有贸然进去。他听到里面传来轻微的、持续的咳嗽声,还有一个老人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似乎在为什么事情发愁。
他轻轻敲了敲木门。
咳嗽声停了片刻,随即一个有些沙哑、带着警惕的声音响起:“谁啊?”
“过路的,讨碗水喝。”陈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无害。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木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条更大的缝隙,一个身形佝偻、头发花白、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人探出头来。他穿着灰色的旧布衫,眼神有些浑浊,打量着陈屿。
“后生,不是本村的?”老人问道,语气还算平和。
“不是,阿公,我从上海来的,路过这儿,天热口渴,看您家门开着,冒昧打扰了。”陈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疲惫。
老人又看了看他,似乎觉得他不像坏人,便侧身让开:“进来吧,天井里有口井,水凉快。”
“谢谢阿公。”陈屿道了声谢,迈步走进天井。
天井不大,青石板铺地,角落里有一口石井,旁边放着木桶和绳子。正对着的堂屋门开着,里面光线昏暗,摆设简陋,只有一张八仙桌,几条长凳,墙上贴着一张泛黄的伟人像。
而那股微弱的宝气波动,正是从堂屋靠墙的那个老旧碗柜里散发出来的!
陈屿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碗柜。那是一个杉木打的柜子,漆色剥落,样式古旧。神瞳微启,视线轻易穿透了薄薄的木板。
柜子里摆放着一些碗碟,大多都是普通的粗瓷碗,毫无灵光。唯有最上层靠里的位置,放着一个倒扣着的、沾满油污和灰尘的碗。就是它!碗身笼罩着一层极其淡薄、却相对纯净的白色光晕!
【清中期民窑青花碗】
信息瞬间反馈回来。
【材质:景德镇附近高岭土,胎质略显粗松。】
【工艺:民窑普通画工,青花发色灰蓝,釉面有自然使用磨损及油污覆盖。】
【宝气:淡白色,微弱但纯净(蕴含近两百年烟火气息与使用痕迹)。】
【状态:完整,有冲线(细微裂纹)一道,被污垢掩盖。】
【价值:较低(民窑普品,市场价约数百元)。】
果然有货!虽然只是民窑普品,价值不高,但宝气相对纯净,对于急需“营养”的他来说,正是合适的目标!
“后生,水在那边,自己打吧。”王大爷指了指井边,自己则走到堂屋门口的一张竹椅上坐下,又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哎,好,谢谢阿公。”陈屿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去打水,而是目光关切地看向王大爷,“阿公,您这咳嗽……听起来有些日子了?没去看看医生吗?”
王大爷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老毛病了,气管不好,天气一变就犯。看了也没用,浪费那个钱干啥。”
他脸上露出愁容:“就是这几天咳得厉害,晚上都睡不好。儿子媳妇在城里打工,就我一个老头子在家……”
陈屿心中一动,机会来了。
他没有急着提碗的事情,而是走到井边,熟练地打上来半桶井水,用旁边的葫芦瓢舀了半瓢,却没有喝,而是端到了王大爷面前。
“阿公,井水凉,您咳嗽,还是少喝生冷的好。”他将水瓢放在旁边的矮凳上,语气真诚,“我略懂一点推拿,要不……我帮您按按几个穴位?对缓解咳嗽有点帮助。”
王大爷愣了一下,疑惑地看着陈屿:“你还会这个?”
秒笔构情结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跟我爷爷学过一点皮毛。”陈屿笑了笑,笑容干净,让人生不出恶感。他融合传承后,对人体经络穴位了如指掌,虽然不懂高深医术,但用真气刺激相关穴位,缓解一下普通的气管不适,还是能做到的。
王大爷将信将疑,但看陈屿态度诚恳,加上自己确实咳得难受,便点了点头:“那……那你试试?”
陈屿让王大爷坐正,自己站到他身后,回忆着《万宝鉴》杂篇里关于人体经络的记载,以及《引气诀》中对真气运用的描述。他屏息凝神,调动起丹田内那丝微弱的气流,汇聚于指尖。
然后,他伸出手指,精准地按在了王大爷后背的肺俞穴上。
指尖接触到老人干瘦的背部皮肤,那丝微弱的气流如同温润的溪流,缓缓渡入穴位之中。
王大爷身体微微一颤,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从背部那个点扩散开来,原本因为咳嗽而一首紧绷、刺痒的喉咙和胸腔,竟然奇迹般地舒缓了不少!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咦?”王大爷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咦。
陈屿不说话,手指依次拂过定喘、风门等几个相关穴位,都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真气渡入。他做得极其小心,控制着真气的量和速度,避免对老人身体造成任何负担。
几分钟后,陈屿收回手,额角微微见汗。这点消耗对他目前来说不算小。
“阿公,您感觉怎么样?”
王大爷长长舒了一口气,又轻轻咳了两声,却不再是之前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脸上露出惊异和舒坦的神色:“嘿!神了!后生,你这手法可以啊!我这胸口……好像一下子通泰了不少!”
他看向陈屿的目光,顿时从之前的警惕和疏离,变成了惊奇和一丝感激。
“就是些辅助手法,能暂时缓解一下,您老还是要注意保暖,最好还是去看看医生,开点药。”陈屿擦了擦汗,语气依旧谦和。
“哎,哎,好,谢谢你啊后生!”王大爷连连点头,态度热情了许多,“你看我,光顾着自己舒服了,你快坐,快坐!我给你倒杯茶!”
“不用麻烦,阿公。”陈屿顺势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下,目光再次“无意间”扫过那个碗柜,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好奇,“阿公,您家这个碗柜,看着有些年头了吧?是老物件?”
王大爷正拎着热水瓶过来,闻言看了一眼碗柜,随口道:“是啊,我爷爷那辈传下来的了,木头都快朽了。里面的碗碗碟碟,也都是些老家伙什,不值钱。”
陈屿笑了笑,像是随口闲聊:“我平时就喜欢研究这些老东西,觉得有味道。阿公,能不能让我看看您家那些老碗?就看看,不开玩笑。”
若是之前,王大爷肯定一口回绝。但刚刚受了人家的好处,此刻心情正好,便也没多想,摆了摆手:“看吧看吧,都是些破碗,有啥好看的。”
他走到碗柜前,打开柜门,随手将里面几个碗拿了出来,摆在八仙桌上,包括那个倒扣着的、满是油污的青花碗。
“喏,就这些,以前家里人多,用的碗也多,现在……就我一个老头子,都用不过来了。”王大爷语气有些唏嘘。
陈屿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个青花碗上。
近距离观察,无需神瞳,也能看出这碗的古朴。碗口微撇,深腹,圈足。胎体不算细腻,釉面温润,但被厚厚的油垢覆盖,显得黯淡无光。青花绘着简单的缠枝莲纹,发色偏灰蓝,画工率意,确实是清中期民窑的典型风格。碗身内侧,靠近底部,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冲线,被污垢填满,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他伸出手,小心地将碗拿起,触手沉甸甸的,是老瓷的质感。神瞳微启,确认了之前的判断无误。
“阿公,”陈屿放下碗,脸上露出真诚的喜爱之色,“不瞒您说,我就喜欢这种有年头、有烟火气的老物件。这个碗,我看着特别有眼缘,您看……能不能割爱,转让给我?”
王大爷愣了一下,看了看那个脏兮兮的碗,又看了看陈屿:“你要这破碗干啥?洗都洗不干净了,还有条裂璺。”
“个人喜好,”陈屿笑道,“我就觉得它挺好看的。您开个价?”
王大爷犹豫了一下,伸出三根手指:“三十……不,五十块!你要真喜欢,五十块拿走!”他显然没把这碗当回事,报价带着试探,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报高了。
陈屿心中一定。这个价格,远低于市场价,也符合他的预期。
他没有还价,首接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点出五张十元的钞票,递了过去:“行,阿公,这碗我要了。”
王大爷看着递到眼前的五十块钱,又看了看陈屿,似乎没想到他这么爽快,接过钱,还有些不敢相信:“你真要啊?不再看看别的?”
“就要这个。”陈屿肯定地点点头,小心地用随身带的旧报纸将碗包好,放进帆布背包的夹层里。
交易完成,陈屿又陪着王大爷聊了几句家常,叮嘱他注意身体,这才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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