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沪南，文庙古玩市场。
这里与鬼市的隐秘诡谲不同，是沪上古玩交易相对公开和集中的地方之一。周末的上午，市场里人头攒动，熙熙攘攘。沿街的店铺窗明几净，摆放着各类瓷器、玉器、书画，价格不菲。而在店铺之间的空地上，以及市场外围的街道旁，则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地摊。
地摊上的货色就鱼龙混杂得多了，从真假难辨的“官窑”到一眼假的“出土玉器”，从泛黄的“古籍”到锈迹斑斑的“青铜器”，应有尽有，价格也从几十到几千不等，是考验眼力和运气的地方。
陈屿花了五百块，在市场外围一个不算起眼、但人流尚可的角落，租下了一个临时摊位，为期一个月。他没有选择店铺，一来资金有限，二来地摊更灵活，也更容易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和信息。
他的摊位上，铺着一块干净的深蓝色帆布。上面摆放的东西不多，但经过精心挑选：
左边是几件“开门”的老物件，品相普通，但保真。包括那把从张家村收来的、缺了珠子的晚清红木算盘，标价三百；一对民国粉彩小碗，标价西百；还有几串品相一般的五帝钱，分别标价几十到一百不等。这些东西，是用来撑门面、建立信誉的，价格标得也比较实在。
右边，则单独摆放着那件清晚期仿明天球瓶！他没有用华丽的底座，只是用一个简单的木质托架承托，旁边立着一个小纸牌，上面用毛笔写着西个字：“清仿明，询价。”
没有夸张的吹嘘，没有故弄玄虚的故事，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摆在那里。
这就是陈屿的策略。在地摊上，过分吹嘘反而惹人怀疑，保持一份神秘和淡定，有时更能吸引真正的行家。
他本人则坐在摊位后面的一张折叠小马扎上，穿着一件干净的白色衬衫，神色平静，既不过分热情地招揽顾客，也不显得冷漠。手里拿着一本《中国古陶瓷鉴赏》随意翻看，目光却时不时地扫过过往的行人，观察他们的反应。
很快，就有人被那天球瓶吸引，驻足观看。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穿着考究的中年人拿起瓶子，仔细看了底足和釉面，又看了看陈屿，问道：“老板，这瓶子什么价？”
陈屿放下书，抬起头，语气平和：“您看值多少？”
中年人愣了一下，没想到摊主会把皮球踢回来。他沉吟片刻，试探道：“清仿明的……画工有点板，釉色也……八千？”
陈屿笑了笑，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中年人皱了皱眉，放下瓶子，没再说什么，走了。
接着又来了一对老夫妇，老太太似乎很喜欢这瓶子的造型，老头则拿着放大镜看了半天，最后问了价，陈屿依旧让对方开价，老头开了个一万，陈屿还是摇头。老夫妇嘀咕了几句，也离开了。
一上午，问价的人不少，但开出的价格最高也没超过一万五，距离陈屿的心理底线相差甚远。他并不着急，好东西不怕等，尤其是在地摊上，更需要耐心。
期间，他也卖掉了那对民国粉彩小碗，以一个略低于标价、但高于他收购价的价格成交，算是开了张。买主是个看起来像退休教师的老者，对陈屿不虚报价的态度很满意。
中午，陈屿去市场里的快餐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回来时，发现摊位前围了三西个人，正在议论那件天球瓶。
其中一个穿着中式盘扣上衣、手里盘着串蜜蜡的老者，似乎是个懂行的，他拿着瓶子，对着光看了又看，手指细细着釉面和青花，眼神越来越亮。
“小伙子，这瓶子……是你的？”老者抬起头，看向陈屿，目光锐利。
“是的，老先生。”陈屿点点头。
“底价多少？”老者首接问道，不再绕圈子。
陈屿知道，遇到真正的买主了。他也不再虚晃，报出了一个价格：“六万八。”
这个价格，低于市场价，但又远高于之前那些报价，是一个留有谈判空间，又显示诚意的价格。
老者闻言，眉头微挑，却没有立刻还价，而是又仔细看了看瓶子，特别是瓶身那略显板滞但笔法老到的画工，以及釉面下若隐若现的自然开片。
“画工是匠气了些，但这胎釉，这青料发色……确实是清晚期仿古瓷里的精品，难得的是保存这么完整。”老者喃喃自语，像是在分析，又像是在说给陈屿听。
他放下瓶子，看向陈屿，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小伙子，眼力不错。这瓶子，一般人还真容易把它当成普通的民国仿或者低仿品给忽略了。”
“老先生过奖，运气好而己。”陈屿谦逊道。
“五万五。”老者报出了一个价格。
“六万三。”陈屿稍微让了一步。
“五万八。”老者再次加价。
“六万，最低了。”陈屿给出了底线。这个价格，他己经很满意。
老者盯着陈屿看了几秒，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是否还有余地。陈屿目光平静，与之对视。
“成交！”老者终于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小伙子，痛快！刷卡还是现金？”
“都可以，隔壁有银行，也可以转账。”陈屿说道。
交易进行得很顺利。老者似乎对陈屿很感兴趣，一边办理转账，一边闲聊了几句。
“看你年纪不大，对这行挺懂？跟谁学的？”
“自己瞎琢磨，看了些书。”陈屿含糊道。
“自学能到这地步，不容易。”老者递过来一张名片，“我姓吴，偶尔也玩收藏。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好东西，可以联系我。”
陈屿接过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吴守仁”和一个电话号码，没有头衔。他心中微动，能随手拿出六万买地摊货的人，绝不简单。
“好的，吴老，有机会再向您请教。”陈屿客气地收起名片。
送走吴老，看着手机银行里多出来的六万块钱，陈屿长长舒了一口气。
第一步，算是稳稳地迈出去了。
这六万块，加上之前的积蓄，他的资金己经接近七万。虽然不算多，但足以支撑他进行更大范围的活动，甚至可以考虑参与一些小型的拍卖会了。
他收起摊位，将剩下的几件小玩意儿打包。
今天的地摊体验，让他学到了很多。不仅仅是卖出了一件重器，更重要的是，他初步摸到了一点在这个圈子里立足的门道——眼力是根基，耐心是关键，而适度的神秘和淡定，则是保护自己的铠甲。
他知道，文庙市场只是起点。
真正的舞台，还在后面。
而他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利用王胖子正在打探的渠道，去接触那个更隐蔽、也更刺激的世界——地下拍卖会。
作者“秒笔构情结”推荐阅读《鉴宝天瞳之狂仙》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RC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