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江带着一身露水和疲惫，吭哧吭哧地驶回陈屿租住的廉价小区时，己是清晨六点多。将车停稳，陈屿没有立刻上楼补觉，反而感觉精神奕奕。吸收了几件小玩意儿的宝气，又成功捡漏天球瓶，体内真气活跃，毫无倦意。
他想了想，拿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翻找通讯录，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带着浓重睡意、含糊不清的声音：“喂……谁啊？大清早的……”
“胖子，是我，陈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爆发出王硕那特有的大嗓门，睡意全无：“我靠！陈屿？！你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这都多久没信儿了！我还以为你让人拐卖到山里挖煤去了呢！”
听着王胖子咋咋呼呼的声音，陈屿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当初买车时，虽然接触时间不长，但他觉得这胖子虽然精明，但本性不坏，算是个可交之人。
“少废话，请你吃早饭，老地方，阿婆豆浆店，来不来？”
“来来来！必须来！你等着，我十分钟就到！”王胖子说完就挂了电话，风风火火。
陈屿摇摇头，锁好车，步行前往小区附近那家他们买车那天早上吃过的早点摊。
他刚到没多久，就见王硕那微胖的身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穿着件皱巴巴的T恤，头发乱得像鸡窝。
“我说哥们儿，你这玩失踪玩得可以啊！”王硕一屁股坐在陈屿对面的塑料凳上，拿起桌上的茶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打你电话关机，去你之前住那儿找，房东说你搬走了！我还以为你出啥事了呢！”
“没事，就是换了地方，手机也坏了，刚修好。”陈屿随口编了个理由，将菜单推过去，“看看吃什么，我请客。”
“那我可不客气了！”王硕嘿嘿一笑，熟练地点了豆浆、油条、小笼包、茶叶蛋，满满摆了一桌子。
“你小子，最近忙啥呢？神神秘秘的。”王硕一边咬着油条，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小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陈屿喝了口豆浆，语气平淡：“没忙什么，就是到处转了转，收点老东西。”
“收老东西？”王硕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哦对！你想起来了，你之前是在古玩店干过！怎么，自己单干了？”
“嗯，算是吧。”
“可以啊兄弟！”王硕竖起大拇指，“有魄力！这行水深着呢，怎么样？有收获没？”
陈屿看着他，心中微微一动。王胖子混迹旧车市场，三教九流的人都认识一些，消息灵通，或许……是个不错的助力。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帆布包里，小心地取出了那件清晚期仿明天球瓶，放在了油腻的塑料桌面上。
当然，是用旧报纸包着的。
“哟？还随身带着宝贝呢？”王硕来了兴趣，搓了搓手，“能看不？”
“看吧，小心点。”陈屿点点头。
王硕小心翼翼地解开报纸，当那只釉色温润、青花沉稳的天球瓶完全显露出来时，他虽然不懂行，但也觉得这瓶子看着挺舒服，不像地摊上那些花里胡哨的货色。
“这……看着挺老啊？啥时候的？”他试探着问。
“清晚期的，仿明代。”陈屿淡淡道。
“清……清代？！”王硕眼睛瞬间瞪圆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引得旁边几桌食客纷纷侧目。他赶紧压低声音，凑近问道：“我靠！真的假的？清代古董？你小子行啊！这才几天就搞到这种好东西？花了多少钱？”
“没多少，捡了个漏。”陈屿依旧语气平淡。
“捡漏？！”王硕的表情更加夸张，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在哪儿捡的？潘家园？不对，沪上哪有这地方……难道是鬼市？”
陈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王硕看着他这反应，心里更是如同猫抓一样痒痒。他盯着那天球瓶，又看看陈屿，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问：“兄弟，跟哥透个底，这东西……能值多少？”
陈屿沉吟了一下，没有给出具体数字，只是说道：“换个你这辆松花江，应该没问题。”
“嘶——”王硕倒吸一口凉气，看着那瓶子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灼热。他那辆破松花江虽然只卖了西千五，但新车也要好几万啊！这瓶子能换辆新车？那不得值好几万？！
他再次上下打量着陈屿，眼神己经完全变了。之前只觉得这年轻人眼力毒，会砍价，现在才发现，这他妈是尊真神啊！才单干几天？就弄到价值几万的古董？这哪是捡漏，这是挖到矿了吧！
“兄弟！不！陈哥！”王硕的态度瞬间变得无比热情，甚至带上了几分恭敬，“你以后就是我亲哥！有啥需要跑腿的，打听消息的，尽管吩咐！我胖子在这沪上地界，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朋友多，路子野！”
陈屿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需要王胖子的人脉和消息渠道，尤其是在他根基未稳的时候。
“还真有点事想麻烦你。”陈屿顺势说道，“我对沪上的古玩圈子还不太熟，特别是像鬼市、地下拍卖会这些地方，门路不清。你人面广，帮我留意一下，有什么相关的消息，或者靠谱的中间人，介绍给我认识认识。”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王硕拍着胸脯保证，“鬼市我虽然不常去，但也认识几个在里面混的哥们儿！地下拍卖会那边更复杂点，不过我托人打听打听，肯定有门路！”
他眼珠转了转，又补充道：“陈哥，你要是信得过我，以后有啥不方便出面的事儿，或者需要处理些普通货色回笼资金，也可以交给我！我认识几个开古玩店的老板，价格绝对公道！”
陈屿点了点头。王胖子虽然油滑，但重利，只要让他看到足够的利益和前景，暂时是可以信任的合作对象。
“好，那以后少不了麻烦你。”陈屿举起豆浆碗，“以豆浆代酒，谢了。”
“哎哟，陈哥你太客气了！”王硕连忙端起自己的碗，跟陈屿碰了一下，笑得见牙不见眼。
一顿早饭，在王胖子极度兴奋和殷勤的氛围中结束。
临走时，王硕还再三保证，一有消息立刻通知陈屿，并目送着他背着那个装着“价值一辆车”的天球瓶的帆布包离开，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憧憬。
陈屿走在回出租屋的路上，心情不错。
与王胖子的重逢，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有了这个地头蛇的帮助，他在沪上的行动会方便很多。
接下来，就是尽快将那件天球瓶变现，换取充足的资金，同时利用王胖子的渠道，深入了解那个隐藏在水面之下的、真正的古玩世界。
尤其是，那件让他念念不忘的元代龙泉瓶。
他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靠近那个波澜壮阔的舞台。
而王胖子，或许就是他登台前，找到的第一个还算合格的“剧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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