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如刀。
严哲扬起的拳头倏地停在半空。
他心中不忿，明明是沈叙挑衅在先，章含之竟然还挡在他面前。
章含之回头，将沈叙的围巾递给他：“你先走吧。”
严哲见沈叙接过围巾来，好似是想溜之大吉，顿时双目淬火：“姓沈的，是男人的话就别走。”
沈叙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虽然是凌晨，他眼明心亮，精神好得很。
“严少爷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我洗耳恭听。”
严哲瞪视着他：“你刚才是故意的？”
沈叙举起自己的右手，笑得很故意：“你不也是故意的吗？”
严哲：“你破坏了我人生最重要的一天，那是我和含之的婚礼，我不该给你点颜色吗？”
他说着，看了章含之一眼。
沈叙不止毁了他白天的婚礼，当晚的婚夜，他虽然没有出现，却依旧成为横在他们中间的一颗钉子。
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将沈叙大卸八块。
沈叙不甘示弱：“严哲，你娶了我最爱的人，却没有好好对她，珍惜她。现在她要离婚，你又不肯放手，我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怎么了？”
严哲：“我们不会离婚的！你也就配当个小三。”
沈叙并未动怒，脸上依旧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是吗？那我们走着瞧。”
两人瞪视着对方。
无声对峙了好一会儿。
沈叙看章含之身上只穿了家居服，夜里太冷，担心她着凉，对她说：“外面冷，你先进去吧。”
话音未落，却见严哲脱下了外套，披在了章含之肩上。
章含之脑子反应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严哲。
大过年的，他这是疯了？
联想到上一次沈叙来家里，几句话就激得他大笔一挥，脑子也不过，就花一个亿买了《野心少女》的版权。
莫非……他真的是只会对沈叙破防。
也就是说，他大概还是对新婚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
如果跟他真诚地道歉，他会放下心结吗？
想到这里，章含之对沈叙说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严哲得意地对沈叙扬扬眉。
沈叙只说了一个字：“好。”
章含之看着沈叙离开了，才将严哲的外套脱下来，丢给他，抱着保温桶回了家。
严哲刚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沈叙刚刚穿过的拖鞋。
他认得这双拖鞋，是章父的，从年章含之碰都不让严哲碰，有一次他回来得晚，喝多了，在玄关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拖鞋，看见鞋柜里这双男士拖鞋，想也没想就拿出来穿了。
章含之因此不高兴了很久，他只穿了一次，她还特意重新洗了，放回鞋柜最高处。
没想到，沈叙一来，她竟忽然就舍得了。
看来还真是宝贝心肝。
这要是按他原本的个性，早就炸毛了，可一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又生生地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他到底是不敢穿那双章父的鞋，穿着袜子走在地上，走到客厅看见一桌子残羹冷炙，还有喝剩的香槟，心中又是一阵酸涩。
亏他担心她一个人，过不好年，还特意给她送吃的过来。
没想到她在家里和沈叙两个人吃的好喝的好。
衬得他像个小丑。
章含之去厨房拿了个保鲜盒出来，将保温桶里的萝卜糕拿出来，放进保鲜盒里。
“奶奶身体还好吧？”
“挺好。”
“她冬天总是腰疼，我买了一个按摩器，专门给老年人用的，你帮我一起带回去送给她。”
她去书房拿了按摩器来，和保温桶装在一起，递给严哲。
严哲没有接：“明天你自己拿给奶奶吧。”
章含之：“然后下次庭审的时候，你就又有新的证据，说我们感情没有破裂，我大年初一还跟你去了你家看望老人。”
严哲没有否认，犹豫了好一番，最后开口道：“含之，我向你保证。”
章含之有种大事不妙的预感。
严哲怕是要憋个大的。
果然，便听见严哲开口：“我保证，以前的事我都不计较了。我会跟外面那些女人断干净，我以后每天按时回家吃饭，我保证不会惹你不高兴。我们好好过日子。”
他自觉这番话说得十分恳切，十分真诚，还天真地以为说完这番话，章含之就应该主动投怀送抱。
因此，他非常大度地张开了手臂。
章含之一动未动，静静地看着他。
西周很安静。
“你是不是短剧看多了，把脑子看坏了？”
严哲睁开眼，看见章含之用一种关怀智障的眼神看着他，完全没有一点点投怀送抱的意思。
怎么和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严哲：“我都己经原谅你了，你一点也不感动吗？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奇耻大辱？”
这就是真心话了。
章含之认真打量他：“严哲，你不要告诉我，你过去这几年一首出轨，给我戴绿帽子，是为了气我，让我吃醋，报复我新婚夜喊错了名字。”
严哲没有否认。
最开始确实是这样，只是他没想到章含之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她越是这样冷静，对他视若无睹，他越要放纵……
以至于他明明女助理将红色蕾丝内裤塞在了沙发缝隙里，也知道章含之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却没有一点要去阻拦的意思。
可他没想到，她还是不吵不闹，只是后来决绝地疏远了他，再也不跟他同房，对他视若无睹。
她依旧做好妻子的本分，逢年过节也会做好晚辈的本分，会陪奶奶去看医生，也会哄老人开心，亲戚面前，人情往来，甚至在他的事业需要帮忙时，她也会盛装出席，站在他身侧，以妻子的身份陪在他身侧，陪他交际应酬，成为他最不可忽视的助力。
对外，她依旧是无可挑剔的严家儿媳。
只是，完全将他当做成了空气。
她就如同那高悬的明月，月光映过大地，山川，河流……唯独略过了他。
“是！”
章含之想了想，真诚道：“对不起，我最后一次跟你道歉，真心的。”
这样的道歉，己经记不清有多少次了。
她说：“如果你实在觉得不舒服，难以解气。你可以打我一巴掌，或者是经济赔偿，我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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