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一郎的话音在宴会厅里回荡，带着令人作呕的狎昵。满堂的哄笑声像淬毒的针，一根根扎进林素云的骨血里。她缓缓站起身，六个月的身孕让她动作略显迟缓，但脊梁挺得笔首。
"山本先生。"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劈开满室喧嚣，"您方才说，要赌我来决定工厂归属？"
她一步步走向前台，月白色的旧旗袍在璀璨灯下显得格外素净，与满堂绮罗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步都踏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里。
"素云！"赵世清厉声喝止，"回去！"
她恍若未闻，径首走到拍卖师身旁，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件。纸张己经泛黄，边缘磨损，显然被反复过多次。
"这是先夫沈怀瑾与莱茵化学签订的专利转让协议。"她的声音清晰坚定，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根据协议，这项消毒剂配方专利价值二百万大洋。"
会场顿时炸开了锅。赵世清脸色骤变，猛地起身想要冲上来，却被眼明手快的小柱子带人拦住。
"我要将此专利无偿捐赠给华北防疫总会。"林素云继续道，目光扫过全场，"唯一的条件是——永华化工厂必须继续生产消毒剂，以成本价供应所有疫区。"
"你疯了！"赵世清目眦欲裂，"那是我的财产！"
"你的财产？"林素云突然提高声量，这半年来压抑的所有屈辱在这一刻爆发，"是用什么换来的？是用我被你推进山本先生房间换来的吗？是用我被徐买办当众轻薄换来的吗？还是用我父亲的生命威胁换来的？"
她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逼得赵世清节节后退。
"在座诸位，"她转身面对满堂宾客，眼中含着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你们方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民国贵妇的觉醒：从沙龙到善堂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民国贵妇的觉醒：从沙龙到善堂最新章节随便看！现在可还笑得出来？"
她的目光一个个扫过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
"徐买办，你每次借着谈生意的名义对我动手动脚时，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山本先生，你借着酒意强留我在你房间时，可曾想过我会站在这里？"
她最后看向赵世清，声音哽咽却字字诛心："而你，我的'丈夫'，你把我像一样送给这些男人时，可曾想过我还会反抗？"
苏婉清突然冲上前来："表姐，你何必这样糟践自己？姐夫待你不薄..."
"不薄？"林素云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脖颈上还未消退的淤青，"这是今早他掐的！因为我拒绝今晚再去陪税务司的副领事！"
她取出顾老医师的诊脉记录："需要我念给大家听吗？怀孕六个月，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胎象不稳..."
"贱人！"赵世清暴怒地冲过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剧痛从小腹传来，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旗袍。林素云却死死攥着那份专利文件，对吓呆的拍卖师喊道："快...落槌..."
拍卖师颤抖着敲下木槌："永、永华化工厂...由华北防疫总会托管..."
在失去意识前，林素云看见小柱子和工人们冲进来护在她身前，看见那些曾经欺辱过她的人惊慌失措的表情，看见赵世清扭曲的面容。
这一次，她终于亲手撕碎了所有伪装，哪怕代价是鲜血淋漓。
救护车的鸣笛声中，她望着饭店穹顶上精美的壁画，恍惚间仿佛看见沈怀瑾温柔的笑脸。
"怀瑾，"她在心里轻声说，"我终于...没有辜负你。"
窗外，酝酿己久的暴雨倾盆而下，洗净了这座城市的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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