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计划”巡展的第二站定在城西的老厂房改造区，开展前一周，苏慕言几乎天天泡在现场，盯着施工进度和展品布置。
这天下午，他刚和施工队确认完展架的安装细节，转身就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西装的男人，正围着展区中央的金属雕塑打转，身边还跟着两个助理模样的人。
是赵峰，盛达文旅的总裁，之前多次想挖“废墟计划”的合作方，还私下散布过“苏慕言靠陆家资源走后门”的谣言。
苏慕言皱了皱眉，没打算主动打招呼，转身想去找设计师沟通，却被赵峰叫住了。
“苏总，这么巧啊。”赵峰快步走过来，语气带着刻意的熟稔，眼神却透着算计，“听说你这展找了欧洲的艺术机构合作？怎么不考虑我们盛达？我们可是能给双倍的赞助费。”
苏慕言停下脚步，语气冷淡：“赵总，‘废墟计划’选合作方看的是理念契合，不是赞助费多少。”
“理念契合？”赵峰笑了，语气里满是嘲讽，“我看是看谁给的背景硬吧？要是没有陆氏撑着，苏总这‘废墟计划’，恐怕连展厅都租不起吧？”
这话戳到了苏慕言的痛处——他最讨厌别人说他靠陆家，好像他的才华和努力全是假的。
苏慕言的脸色冷了下来：“赵总要是来参观，我欢迎；要是来挑事，就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忙。”
“急什么啊苏总。”赵峰上前一步，挡住苏慕言的路，声音压低了些，“我听说陆沉渊对你也不过是玩玩，毕竟你们是契约婚姻，等他腻了，你这‘废墟计划’……”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陆沉渊的特助林舟快步走过来，在苏慕言耳边低声说：“苏总，陆总让您现在去他办公室一趟，有急事。”
苏慕言愣了一下，看向林舟，又看了看面前的赵峰，犹豫了几秒，还是跟着林舟走了——他倒要看看，陆沉渊找他有什么急事。
陆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天际线。
陆沉渊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苏慕言进来，抬了抬眼：“坐。”
苏慕言没坐，走到办公桌前，语气带着点不耐烦：“陆总找我来，就是让我看你办公？”
陆沉渊放下文件，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赵峰找你麻烦了？”
苏慕言心里一惊：“你怎么知道？”
“林舟刚汇报的。”陆沉渊语气平淡，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己经让法务部联系盛达了，他们不会再找你和‘废墟计划’的麻烦。”
苏慕言愣住了，他没想到陆沉渊会这么快就处理好这件事。
心里涌上一股暖意，他张了张嘴，想说声“谢谢”，可话到嘴边，却听到陆沉渊又说：“别误会，我不是帮你。”
苏慕言的笑容僵在脸上，暖意瞬间凉了下去。
“‘废墟计划’是陆氏注资的项目，”陆沉渊的眼神依旧平静，甚至带着点冷漠，“赵峰找你麻烦，影响的是项目进度，我只是不想我的‘投资项目’出问题。”
又是“投资项目”。
苏慕言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疼，又有点委屈。
他看着陆沉渊，突然觉得有点可笑——他刚才竟然还傻傻地想道谢，还以为陆沉渊是在乎他，结果人家只是在乎自己的“投资”。
“陆总放心，”苏慕言的语气也冷了下来，带着点赌气的意味，“我会保护好你的‘投资项目’，不会让它出任何问题，也不会让你觉得亏了。”
他顿了顿，眼神首首地看着陆沉渊，一字一句地说：“更不会对你这个‘资本方’自作多情，以为你是在关心我。”
陆沉渊的脸色瞬间变了，原本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怒意，他猛地站起身，绕过办公桌，走到苏慕言面前，伸手攥住他的手腕。
手劲很大，苏慕言疼得皱了皱眉，手腕很快就红了一片。
“你再说一遍？”陆沉渊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眼神紧紧地盯着苏慕言，好像要把他看穿，“再说一遍‘不会自作多情’？”
苏慕言被他的眼神看得有点发怵，心里却更不服气了——明明是他先嘴硬的，现在又冲他发火，凭什么？
“我说，我不会对你自作多情，”苏慕言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眼神，语气带着点倔强，“陆总满意了吗？还是说，你觉得你的‘投资项目’，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
“苏慕言！”陆沉渊低吼了一声，攥着他手腕的手更紧了。
苏慕言疼得眼眶有点红，却没示弱，依旧首首地看着他。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只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陆沉渊看着苏慕言泛红的眼眶，还有手腕上被他攥出来的红印，心里突然一紧，攥着他手腕的手不自觉地松了点。
他刚才听到苏说“不会自作多情”的时候，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疼，控制不住地想发火，想让苏收回那句话。
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明明他只是把苏当成“合作伙伴”，当成“投资项目”，可听到苏这么说，他就是忍不住生气。
“你……”陆沉渊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语气缓和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陆总是哪个意思？”苏慕言抽回自己的手腕，揉了揉发红的地方，语气依旧冷淡，“是怕我耽误你的‘投资项目’，还是怕我赖上你这个‘资本大佬’？”
陆沉渊看着他，眼神复杂，有怒意，有无奈，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转身走回办公桌后，拿起那份文件，假装看文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苏慕言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又委屈又生气——他明明是想道谢的，结果却闹成这样。
“陆总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苏慕言的声音有点沙哑，“你的‘投资项目’还等着我去盯着，别耽误了进度。”
说完，他没等陆沉渊回应，转身就走，用力带上了办公室的门。
门关上的瞬间，陆沉渊猛地将手里的文件扔在桌上，文件散落一地。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苏慕言快步离开的背影，心里烦躁得厉害。
他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说？为什么不能首接说一句“我是担心你”？
明明看到赵峰找苏麻烦的时候，他心里就很不舒服，恨不得立刻把赵峰赶走，可看到苏的时候，却又嘴硬地说是为了“投资项目”。
陆沉渊抬手揉了揉眉心，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苏慕言的名字，手指悬在屏幕上，想发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发什么。
最终，还是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他靠在落地窗上，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好像，真的不只是把苏慕言当成“投资项目”了。
而另一边，苏慕言走出陆氏集团，坐在车里，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红印，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
他其实知道，陆沉渊是为了他好，不然不会这么快就处理了赵峰的事。
可陆沉渊的话，实在太伤人了。
“投资项目”“资本方”“不会自作多情”……
这些话像一根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觉得，他们之间的那点暧昧，全是他的错觉。
苏慕言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明天的展前会议，我准时到。”
他不能因为和陆沉渊的争吵，影响了“废墟计划”——这不仅是陆沉渊的“投资项目”，更是他的心血，他的理想。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争吵，其实不是结束，而是他们感情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破冰”——至少，陆沉渊的反应，己经暴露了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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