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计划”城市巡展的首站，选在了市中心最火的艺术空间。
开展前一天，苏慕言忙得脚不沾地。
他穿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那串细银链，正蹲在地上调整一组废弃金属雕塑的角度，额前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眉眼，却挡不住眼里的专注。
“苏总，这边的灯光参数调好了，您看看行不行？”工作人员小跑过来，手里拿着平板。
苏慕言站起身，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暖光再调亮5%，雕塑的肌理要透出来，不然体现不出‘重生’的感觉。”
“好的，马上改！”
工作人员刚走，身后就传来一个轻佻的声音，带着点刻意的熟稔：“慕言，好久不见啊。”
苏慕言的动作顿住，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江哲，他的前男友，也是圈内小有名气的策展人，当初因为嫉妒苏的天赋，还暗中使过绊子，两人分手时闹得很不愉快。
苏慕言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江先生，有事？”
他刻意用了“江先生”这个称呼，拉开距离。
江哲却像没听出来，走到他身边，手里端着杯冰美式，眼神扫过展厅里的展品，语气带着点嘲讽：“这就是你最近炒得很火的‘废墟计划’？看起来也就那样啊，一堆破铜烂铁拼拼凑凑，也能叫艺术？”
苏慕言的脸色冷了几分：“艺术的定义，不是靠江先生你一句话就能定的。”
“我倒是好奇，”江哲放下咖啡杯，靠在旁边的展架上，眼神首白又带着恶意，“你现在能办得起这种规模的展，该不会是靠你那位新丈夫吧？陆氏集团的总裁，陆沉渊？”
他故意把“陆沉渊”三个字说得很重，像是在提醒苏，他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联姻得来的。
周围几个工作人员听到这话，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偷偷往这边看，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八卦。
苏慕言的手指攥了攥，却没发火，只是平静地看着江哲：“我的展能不能办起来，靠的是‘废墟计划’的价值，不是靠任何人。江先生要是来参观的，我欢迎；要是来挑事的，门在那边，慢走不送。”
“挑事？”江哲笑了，语气更过分，“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己。当初你在国外留学，要不是我帮你牵线，你能拿到第一个策展机会？现在翅膀硬了，靠上大款了，就忘了老熟人了？”
这话纯属胡扯。
当初苏在国外的第一个策展，全是靠自己熬夜改方案，一次次找美术馆负责人争取来的，江哲不仅没帮忙，还偷偷把苏的方案泄露给了竞争对手，幸好苏及时发现，才没出意外。
苏慕言懒得跟他掰扯这些陈年旧事，转身想走，却被江哲伸手拦住了。
“别急着走啊，慕言，”江哲的手几乎要碰到苏的胳膊，眼神里带着点猥琐的占有欲，“我听说陆沉渊那人冷冰冰的，还有洁癖，跟他在一起，肯定没什么意思吧？不如……”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伸过来，从身后轻轻圈住了苏慕言的腰，力度刚好，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苏慕言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他闻到了熟悉的雪松味，是陆沉渊。
陆沉渊的下巴轻轻抵在苏慕言的肩窝，声音冷得像冰，却带着明显的护短：“这位先生，请问你在对我的人做什么？”
江哲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没想到陆沉渊会突然出现，而且还这么亲密地抱着苏慕言。
他上下打量着陆沉渊，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气质冷硬，眼神里的压迫感让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手也收了回去。
“陆、陆总？”江哲的语气明显虚了，却还强撑着，“我就是跟苏总聊聊天，没别的意思。”
“聊天？”陆沉渊轻笑了一声，声音里的嘲讽比江哲刚才的更明显，他抬起头，看向江哲，眼神里全是不屑，“聊到要动手碰我的人？”
江哲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苏慕言靠在陆沉渊怀里，心里有点暖，还有点莫名的紧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陆沉渊手臂的力度，还有贴在他后背的体温。
陆沉渊没再理江哲，低头看向怀里的苏慕言，语气瞬间软了下来，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没吓到吧？”
苏慕言摇摇头，耳尖有点红：“没有。”
“那就好。”陆沉渊点点头，然后重新看向江哲，眼神又冷了回去，他从口袋里拿出平板，点开一个文档，递到江哲面前，“既然江先生这么关心‘废墟计划’，不如看看这个。”
江哲疑惑地低头，看到平板上是一份参展名单，上面的名字让他的瞳孔瞬间放大——
卢浮宫当代艺术部门负责人、威尼斯双年展策展团队、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收藏总监……全是国际艺术圈的大佬，随便一个都能让他仰望。
“这些人，”陆沉渊的声音平淡，却带着十足的底气，“都会来这次‘废墟计划’的巡展，有的会来交流，有的会洽谈收藏合作。江先生觉得，我太太的展，需要靠我才能办起来吗？”
他特意强调了“我太太”三个字，宣示主权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江哲的脸从白变青，再从青变紫，手里的咖啡杯都快拿不稳了。
他之前在圈内听说苏慕言靠联姻拿到了陆氏的投资，还以为“废墟计划”就是个靠资本堆起来的花架子，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大佬支持，这根本不是他能比的。
周围的工作人员和几个提前来帮忙的志愿者，这时候也小声议论起来——
“原来苏总这么厉害啊，能请到这么多大佬！”
“那个江哲也太搞笑了，自己没本事，还来酸别人。”
“陆总也太护着苏总了吧，刚才那个拥抱，好甜啊！”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传到江哲耳朵里，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再也没脸待下去，胡乱地说了句“我还有事，先走了”，就拿起自己的咖啡杯，狼狈地跑了。
看着江哲落荒而逃的背影，苏慕言忍不住笑了出来，肩膀轻轻抖动着。
陆沉渊感觉到怀里人的动静，松开圈在他腰上的手，却没完全放开，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笑什么？”
“笑他活该。”苏慕言转过身，看着陆沉渊，眼里带着笑意，还有点别的东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有会吗？”
“会提前结束了，”陆沉渊看着他泛红的耳尖，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过来接你，顺便看看你的展。”
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那个人，以后离他远点，别让他再骚扰你。”
“知道了，陆总。”苏慕言点头，心里暖暖的。
他以前跟江哲在一起的时候，江哲从来不会维护他，甚至还会在别人质疑他的时候，跟着一起附和。
可陆沉渊不一样，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替他挡掉所有的恶意，还会用最首接的方式，证明他的价值。
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苏慕言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展差不多忙完了吗？”陆沉渊看了一眼手表，“忙完了的话，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苏慕言好奇地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陆沉渊没说，只是拉起苏的手，指尖轻轻勾住他的手指，“先跟我走。”
苏慕言任由他拉着，跟着他走出艺术空间。
外面的阳光很好，洒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融融的。
苏慕言看着陆沉渊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或许，这场契约婚姻，真的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而陆沉渊拉着苏的手，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里也泛起一阵涟漪。
他刚才在车里，看到江哲对苏动手动脚，心里就一阵烦躁，几乎是立刻就下了车，冲了进去。
他自己也没想到，会这么在意苏慕言。
或许，从更早的时候，比如苏给她送黑暗咖啡的时候，或者暴雨夜苏滚进他怀里的时候，他就己经动心了。
陆沉渊侧过头，看了一眼身边的苏慕言，阳光落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他轻轻握紧了苏的手，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不管这场婚姻一开始是为了什么，他现在想认真了。
他想护着这个张扬又细腻的艺术家，想让他的“废墟计划”发光，更想让他，只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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