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的陆家别墅格外安静，只有二楼书房还亮着灯，暖黄色的光线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慕言在地下室的临时工作室忙到现在，刚把“废墟计划”新一批的设计图存好，伸了个懒腰，起身准备上楼睡觉。
路过书房时，他脚步顿了顿。
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能看到陆沉渊坐在书桌后，面前摊着厚厚的文件，电脑屏幕亮着，映得他侧脸线条更冷硬了些。
他好像很累，右手撑着额头，指节泛白，左手还在无意识地翻着文件，连眉头都没松开过。
苏慕言想起之前林舟说过，陆沉渊有严重的失眠症，忙起来经常通宵，有时候靠安眠药才能睡几个小时。
他犹豫了一下，转身走向厨房。
别墅的厨房很大，开放式设计，厨具一应俱全。苏慕言打开冰箱，里面有新鲜的牛奶、咖啡豆，还有他上次买的草莓酱——本来是想抹面包吃的，现在倒有了别的用处。
他没怎么煮过咖啡，只在工作室的时候，助理教过他一次最基础的手冲。
笨拙地磨咖啡豆，手冲壶的水温没控制好，咖啡液流出来的时候，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看起来就不太好喝。
最后，他还突发奇想，用草莓酱在咖啡表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星星——算是他的“艺术签名”，虽然画得像个小土堆。
“应该……能喝吧？”苏慕言端着咖啡杯，看着里面卖相不佳的液体，有点不确定。
但转念一想，反正也是给陆沉渊提神用的，好不好喝不重要，心意到了就行。
他端着咖啡，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
陆沉渊太专注，首到苏慕言走到书桌旁，他才抬起头，看到来人是苏慕言，愣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松了点：“怎么还没睡？”
“刚忙完设计图，”苏慕言把咖啡杯放在他面前，指了指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有点得意，“给你做的咖啡，艺术款的，提神效果应该不错。”
陆沉渊低头看向咖啡杯，白色的骨瓷杯上，还留着苏慕言刚才没擦干净的草莓酱手印，杯里的咖啡表面，那个“星星”歪得快要看不出形状，空气里飘着一股咖啡和草莓混合的奇怪味道。
这大概是他见过最“抽象”的咖啡了。
“你做的？”陆沉渊拿起咖啡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了苏慕言刚才握过的地方，还带着点温热。
“不然呢？”苏慕言挑眉，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撑着下巴看他，“陆总天天熬夜加班，再这么熬下去，‘陆氏资本帝国’该没人管了，我这可是为了我的‘投资项目’着想。”
又是“投资项目”。
陆沉渊心里有点无奈，却没像平时那样反驳，只是低头抿了一口咖啡。
味道确实不怎么样，有点苦，又带着点草莓的甜，口感很奇怪，完全不像他平时喝的手冲蓝山。
但他没吐出来，反而又喝了一口。
“怎么样？我的‘艺术咖啡’还不错吧？”苏慕言看着他的表情，有点期待地问。
陆沉渊放下咖啡杯，抬眼看他，灯光落在他眼里，好像比平时柔和了些：“还行。”
就两个字，却让苏慕言心里有点甜。
他本来还以为，以陆沉渊的洁癖和挑剔，会首接把咖啡倒掉呢。
“对了，”陆沉渊突然开口，目光落在苏慕言还沾着点咖啡粉的手指上，“下次……别做这个了。”
苏慕言心里一沉，刚有点甜意瞬间消失了：“怎么？不好喝？我就知道，你这种天天喝顶级咖啡的人，肯定看不上我做的……”
“不是。”陆沉渊打断他，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动作很轻，却让苏慕言瞬间僵住，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陆沉渊的指尖有点凉，碰到他手背的时候，像电流一样，顺着皮肤窜到心里，让他心跳瞬间加速。
他看到陆沉渊的耳尖好像红了，眼神也有点不自然，连忙移开视线，声音比平时低了点：“下次……换你喜欢的草莓味，我让张妈教我做草莓拿铁。”
苏慕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陆沉渊竟然记得他喜欢草莓味？
还想让张妈教他做草莓拿铁？
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会说这种话？
苏慕言看着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却故意装作没听懂的样子，调侃道：“陆总怎么突然关心我喜欢什么了？难道是怕我心情不好，影响‘废墟计划’的进度？”
陆沉渊没否认，只是拿起咖啡杯，又喝了一口，这次喝得很慢，好像在仔细品味那奇怪的味道。
“算是吧。”他含糊地应了一句，指尖却没从苏慕言的手背上移开，反而轻轻攥住了他的手腕。
苏慕言的手腕很细，皮肤很软，握在手里，和他平时握惯了钢笔、文件的手感完全不一样，很舒服，让他不想松开。
苏慕言被他攥着手腕，心跳得更快了，脸上有点发烫，却没挣脱，只是小声说：“陆总，你攥得有点紧了。”
陆沉渊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好像被烫到一样，快速收回手，放在桌下，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面前的文件，假装看文件，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脑子里全是刚才碰到苏慕言手背时的触感，还有他刚才带着点期待的眼神。
书房里又安静下来，只有电脑风扇的轻微声响，还有两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苏慕言坐在旁边，没再说话，只是看着陆沉渊的侧脸。
他发现，陆沉渊其实也没那么冷漠，他会记得他喜欢草莓味，会喝他做的难喝的咖啡，会在不经意间，做一些让他心动的小事。
或许，这个契约婚姻，真的会不一样。
“我先回去睡觉了。”苏慕言站起身，不想再继续这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沉默。
“嗯。”陆沉渊头也没抬，声音有点沙哑。
苏慕言转身走向门口，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
陆沉渊还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那个装着“黑暗咖啡”的杯子，眼神落在杯壁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上，嘴角好像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苏慕言心里一甜，轻轻带上门，转身回了客房。
他靠在门上，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看了看刚才被陆沉渊攥过的手腕，好像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他好像，真的越来越在意这个男人了。
而书房里的陆沉渊，在苏慕言走后，才抬起头，看着紧闭的门，愣了好一会儿。
他拿起那个咖啡杯，又喝了一口里面剩下的咖啡，这次好像觉得，味道也没那么奇怪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张妈的电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打，只是发了条信息：“明天教我做草莓拿铁。”
发完信息，他把手机放回口袋，拿起面前的文件，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
脑子里全是苏慕言刚才撑着下巴看他的样子，还有他沾着咖啡粉的手指，和那个歪歪扭扭的草莓酱星星。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笑了笑。
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原本只是为了“资本”和“利益”的契约婚姻，己经悄悄变了味。
而他，好像并不讨厌这种变化。
甚至，还有点期待。
陆沉渊拿起那个咖啡杯，没舍得洗，而是放在了书桌的一角，和他平时最常用的钢笔放在一起。
杯壁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草莓酱星星，在灯光下，好像也没那么丑了。
他重新拿起文件，这一次，嘴角终于松开了，连看文件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或许，有个人陪着，加班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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