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别墅的餐厅很大，长条实木餐桌上铺着米白色桌布，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银质餐具上，晃得人眼晕。
苏慕言坐在餐桌的一端，面前摆着一杯热牛奶，手里拿着一片吐司，慢慢撕着边，没什么胃口。
昨天宴会的事还在脑子里转，尤其是陆沉渊护着他的样子，还有那句“我陆沉渊的人”，总让他心跳有点乱。
“苏先生，这是今天刚做的芒果布丁，您尝尝？”
佣人端着一个玻璃碗走过来，里面装着橙黄色的芒果布丁，上面还撒了点芒果丁，看起来很。
苏慕言闻到芒果的味道，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用了，谢谢。”他语气有点淡，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吐司。
佣人愣了一下，没多想，又把布丁端到了陆沉渊面前：“陆总，您要尝尝吗？”
陆沉渊刚看完一份文件，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苏慕言刚才的反应——那种像是碰到什么麻烦东西的本能躲避，不像是装的。
他没接布丁，反而看向苏慕言，眉头微蹙：“过敏？”
苏慕言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这个细节，愣了一下，才点了点头：“嗯，小时候吃芒果过敏过一次，差点进医院，之后就再也没碰过。”
他说得很随意，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但陆沉渊却记在了心里。
“知道了。”陆沉渊没再多问，只是对佣人说，“把布丁撤了，以后早餐不用准备芒果相关的东西。”
佣人连忙应下，端着布丁退了下去。
餐厅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餐具碰撞的轻微声响。
苏慕言偷偷看了陆沉渊一眼，他正低头看着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不知道在处理什么工作，侧脸线条冷硬，没什么表情。
可刚才他那句“以后早餐不用准备芒果相关的东西”，却让苏慕言心里有点暖。
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好像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对了，”陆沉渊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昨天宴会上，张总对你的‘废墟计划’很感兴趣，我让林舟整理了合作意向书，下午让他给你送过去。”
苏慕言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张总？盛世地产的张总？”
“嗯。”陆沉渊点头，“他想在城东的新项目里，加入艺术展区，你的‘废墟计划’理念和他很契合。”
苏慕言眼睛亮了亮。
城东那片区域是新开发的，人流量大，如果能和盛世地产合作，把“废墟计划”的理念融入进去，对项目的推广很有帮助。
“谢谢。”他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陆沉渊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不用谢，这对陆氏也有好处，算是双赢。”
又是这样。
苏慕言心里那点暖意瞬间又凉了下去。
他就不该指望这个男人会单纯地为他着想，说到底，还是为了资本，为了利益。
苏慕言没再说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吃完后起身：“我还有点事，先回房了。”
陆沉渊“嗯”了一声，没抬头。
苏慕言转身离开餐厅，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沉渊还坐在那里，阳光落在他身上，却好像没什么温度，依旧是那个冷漠的资本帝王。
苏慕言摇了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转身回了客房。
第二天早上，苏慕言走进餐厅的时候，愣了一下。
餐桌上摆着的早餐，全是草莓系列的——草莓松饼、草莓果酱、草莓牛奶，甚至还有一小碗草莓水果捞。
没有一样芒果相关的东西。
佣人端着最后一盘草莓蛋挞走过来，笑着说：“苏先生，陆总特意交代，今天的早餐全按您喜欢的草莓口味准备的，您尝尝合不合胃口？”
苏慕言心里一动，看向坐在对面的陆沉渊。
他还是和昨天一样，低头看着平板，好像什么都没做。
苏慕言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一块草莓松饼，咬了一口，松软的饼身带着草莓的香甜，味道很不错。
他抬起头，看向陆沉渊，挑眉调侃：“陆总这是特意研究我喜欢吃什么？”
陆沉渊手指一顿，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有点不自然，很快又移开，语气依旧冷硬：“怕你因为过敏影响‘废墟计划’的进度。”
苏慕言忍不住笑了：“陆总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投资项目’。”
陆沉渊没接话，只是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口，耳根却悄悄红了。
苏慕言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偷偷乐了。
原来这个冰山帝王，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对了，”苏慕言咬着草莓松饼，含糊不清地说，“昨天张总的合作意向书，林舟己经给我送过来了，我看了一下，条款还不错，准备明天和他面谈。”
“嗯。”陆沉渊点头，“需要我陪你去吗？”
苏慕言愣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处理。”
他不想再和陆沉渊绑在一起，更不想被别人说他“靠陆沉渊”。
陆沉渊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早餐在还算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
苏慕言吃完后，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餐厅门口的时候，听到佣人在小声议论。
“你说陆总是不是对苏先生不一样啊？昨天特意交代不准做芒果的东西，今天又全准备草莓的，以前陆总可从来不管这些。”
“谁知道呢？不过苏先生人挺好的，不像传闻里那样，是靠联姻上位的小白脸，昨天我还看到他在书房里看‘废墟计划’的资料，看到很晚呢。”
“是啊，而且苏先生还很有礼貌，不像有些有钱人那样，眼高于顶……”
苏慕言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有点复杂。
他没想到，自己在佣人的眼里，是这样的形象。
更没想到，陆沉渊会特意交代这些小事。
苏慕言没再听下去，转身回了客房。
他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的“废墟计划”资料，却有点心不在焉。
脑子里全是陆沉渊昨天那句“以后早餐不用准备芒果相关的东西”，还有今天满桌的草莓早餐。
这个男人，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做一些让他心动的小事，可转眼又会用“资本”“利益”把他推开。
苏慕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给助理发了条信息：“明天和张总的面谈，帮我多准备一份‘废墟计划’的详细资料，尤其是艺术展区的设计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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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慕言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工作上。
他不能再想陆沉渊了，他们只是契约婚姻，是利益伙伴，不该有多余的感情。
可心里的那点悸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下午的时候，苏慕言去了“废墟计划”的临时工作室。
工作室设在一个废弃的工厂里，里面摆满了设计图和模型，工作人员都在忙碌地工作，氛围很热烈。
“苏总！”助理看到他，连忙迎了上来，“张总的合作意向书，我们己经初步拟定了回复方案，您看一下。”
苏慕言接过文件，仔细看了起来。
方案做得很详细，不仅包含了艺术展区的设计理念，还加入了后期的运营计划，考虑得很周全。
“不错。”苏慕言满意地点点头，“明天面谈的时候，就按这个方案来。”
“好的苏总。”
苏慕言走到模型区，看着那个巨大的“废墟计划”模型，眼神专注而明亮。
这是他的心血，是他的理想，他一定要让这个项目成功。
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管和陆沉渊的关系有多复杂，他都不会放弃。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林舟打来的。
“苏先生，”林舟的声音很恭敬，“陆总让我给您送的合作意向书，我己经送到您的客房了，另外，陆总说，明天您和张总面谈的时候，如果有需要，随时给他打电话。”
苏慕言愣了一下：“知道了，谢谢。”
挂了电话，苏慕言心里有点乱。
陆沉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昨天还说“这对陆氏也有好处”，今天又特意让林舟送文件，还说随时可以打电话。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忽冷忽热，让他摸不透。
苏慕言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转身投入到工作中。
首到傍晚，他才结束工作，回到陆家别墅。
刚走进客厅，就看到陆沉渊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好像在等他。
“回来了。”陆沉渊开口，语气没什么情绪。
“嗯。”苏慕言点头，换了鞋，走到沙发对面坐下。
“明天和张总的面谈，有把握吗？”陆沉渊问。
“有。”苏慕言点头，“方案己经准备好了，应该没什么问题。”
“嗯。”陆沉渊点头，把手里的文件推到他面前，“这是陆氏对‘废墟计划’的追加投资意向书，你看一下，如果没问题，就签字。”
苏慕言愣了一下，拿起文件翻开。
上面写着，陆氏将追加两亿投资，用于“废墟计划”的全球推广，没有附加任何苛刻的条件，甚至还允许苏慕言自主掌控资金的使用。
这和之前的协议完全不一样。
“你……”苏慕言抬头看向陆沉渊，眼里满是疑惑，“为什么突然追加投资？”
陆沉渊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没什么情绪：“你的项目有潜力，值得追加投资，陆氏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价值的项目。”
又是为了资本，为了价值。
苏慕言心里有点失落，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他拿起笔，快速浏览了一遍意向书，确认没什么问题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签好了。”他把文件推回去。
陆沉渊拿起文件，看了一眼签名，满意地点点头：“林舟会尽快把资金打到基金会的账户上。”
“谢谢。”苏慕言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这是陆氏应得的回报。”陆沉渊站起身，“我还有点工作，先回书房了。”
“嗯。”
陆沉渊转身离开客厅，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苏慕言一眼。
他好像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终却只是说了句“早点休息”，然后转身上楼了。
苏慕言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心里有点乱。
这个男人，总是这样，在他以为两人之间只有利益的时候，又会做一些让他心动的小事，可转眼又会用冰冷的资本理论把他推开。
苏慕言不知道，自己对这个男人的感觉，到底是感激，是依赖，还是别的什么。
他只知道，这场契约婚姻，好像己经开始偏离他最初的设想了。
第二天早上，苏慕言走进餐厅的时候，餐桌上依旧摆着草莓系列的早餐。
他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一块草莓松饼，咬了一口。
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苏慕言忍不住笑了。
或许，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也不是那么难接近。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陆沉渊，他正低头看着平板，阳光落在他身上，好像比平时多了一点温度。
“陆总，”苏慕言突然开口，“昨天谢谢你的追加投资。”
陆沉渊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里没什么情绪：“我说了，这是陆氏应得的回报。”
苏慕言笑了笑，没再反驳，只是拿起草莓牛奶喝了一口。
他知道，这个男人不会轻易承认自己的关心，只会用资本和利益来掩饰。
但没关系，他己经看出来了。
这场契约婚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苏慕言吃完早餐，起身准备去和张总面谈。
“等一下。”陆沉渊突然开口。
苏慕言回头：“怎么了？”
陆沉渊从口袋里拿出一把车钥匙，递给她：“开我的车去，比你的车安全。”
苏慕言愣了一下，看着那把黑色的车钥匙，上面印着宾利的标志。
“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就好。”他推辞道。
“拿着。”陆沉渊把钥匙塞到他手里，语气不容置疑，“张总的项目合作很重要，不能出任何意外。”
苏慕言看着手里的钥匙，心里有点暖。
他知道，陆沉渊说“不能出任何意外”是假的，其实是担心他的安全。
“谢谢。”苏慕言握紧了钥匙，真心实意地说了声谢谢。
陆沉渊没再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苏慕言转身离开餐厅，走到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陆沉渊还坐在那里，低头看着平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可苏慕言却知道，这个男人的心里，其实也有柔软的地方。
他握紧了手里的车钥匙，转身走出别墅，阳光落在他身上，温暖而明亮。
或许，这场以资本为开端的婚姻，最终也能开出不一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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