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天气预报说有强台风登陆，苏慕言还没当回事。
首到夜里十点多，窗外的风声越来越大，雨点砸在玻璃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要把窗户砸破一样。
苏慕言坐在书桌前改“废墟计划”的设计图，突然感觉头顶有水滴下来，滴在图纸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他抬头一看，天花板的角落在渗水，而且越来越严重，水珠顺着墙壁往下流，很快就打湿了墙角的地毯。
“搞什么？”苏慕言皱着眉，起身去拿毛巾堵在渗水的地方，可根本不管用，水越渗越多，眼看就要流到电脑旁边。
客房本来就小，根本没有多余的地方可以避水。
苏慕言站在房间里，看着越来越大的渗水面积，有点无奈。
他现在总不能抱着电脑和设计图站一夜吧？
犹豫了半天，他还是拿起手机，走到主卧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陆沉渊有洁癖，又喜欢独处，肯定不喜欢别人打扰他，更别说和别人同床了。
可现在除了主卧，好像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苏慕言深吸一口气，轻轻敲了敲门。
里面没反应。
他又敲了敲，还是没反应。
难道不在房间里？
苏慕言正准备转身离开，门突然开了。
陆沉渊穿着深色的睡衣，头发有些凌乱，眼神带着刚被吵醒的慵懒，看到门外的苏慕言，愣了一下，眉头很快皱了起来：“有事？”
“那个……”苏慕言指了指自己的客房方向，有点不好意思，“我房间漏水了，渗得挺严重，没办法待了，能不能……”
他话没说完，陆沉渊己经侧身让开了位置：“进来吧。”
苏慕言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同意了。
他走进主卧，才发现主卧比他想象的还要大，装修依旧是冷硬的黑白灰风格，但比客房宽敞多了，而且一点渗水的痕迹都没有。
“你睡那边。”陆沉渊指了指大床的另一侧，语气没什么情绪，“我有洁癖，别越过中间的线。”
“好。”苏慕言连忙点头，把手里的电脑和设计图放在床头柜上，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躺在了床的外侧，尽量离陆沉渊远一点。
陆沉渊关了灯，躺在了床的内侧。
房间里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雨声，还有两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苏慕言躺在那里，身体僵硬，根本睡不着。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的存在，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客房里的味道完全不一样，很有安全感，却也让他心跳加速。
他偷偷侧过头，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看了一眼身边的陆沉渊。
他闭着眼睛，睫毛很长，呼吸均匀，好像己经睡着了。
苏慕言心里有点羡慕，他现在一点睡意都没有，脑子里全是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会儿是“废墟计划”的设计图，一会儿是陆沉渊白天的样子，一会儿又是刚才客房漏水的窘境。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慕言终于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夜里，台风的风力越来越大，窗户被吹得嗡嗡作响。
苏慕言睡得不沉，被风声惊醒了好几次，每次醒来都下意识地往里面挪一点，离窗户远一点。
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身上还盖着一条带着雪松味的被子。
他愣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借着窗外的光线一看——
他竟然滚到了陆沉渊的怀里，头靠在他的胸口，手臂还搭在他的腰上，而陆沉渊正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苏慕言瞬间清醒了，脸一下子就红了，连忙想推开陆沉渊，挪回自己的位置。
可他刚一动，陆沉渊就按住了他的手，声音有点沙哑：“别动，外面风大。”
苏慕言的动作顿住了，心跳得更快了，他能清晰地听到陆沉渊有力的心跳声，和他自己的心跳声混在一起，格外清晰。
“我……”苏慕言想说他可以自己睡，不用这样，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陆沉渊的怀抱很温暖，带着让人安心的气息，让他不想离开。
两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躺在黑暗里，谁也没说话，只有窗外的风声和雨声，还有彼此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慕言又睡着了，这次睡得很沉，首到天快亮的时候才醒来。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陆沉渊的怀里，只是陆沉渊己经醒了，正低头看着他，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慕言脸一红，连忙推开他，坐了起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昨晚风太大，我不小心滚过去了。”
陆沉渊也坐了起来，揉了揉眉心，语气依旧冷硬，好像昨晚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没事，台风天容易睡不安稳。”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己经让佣人去收拾你那间客房了，今天应该能修好。”
“好，谢谢。”苏慕言连忙点头，掀开被子下床，拿起自己的电脑和设计图，“那我先去客厅待着，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几乎是逃一样地离开了主卧，生怕陆沉渊再提起昨晚的事。
陆沉渊看着他慌乱的背影，嘴角微微勾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时的冷漠。
他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解锁屏幕，屏幕上是一张苏慕言的睡颜照——
照片里，苏慕言靠在他的胸口，睡得很沉，眉头微微皱着，像个没安全感的孩子。
这是他凌晨的时候，趁苏慕言睡得沉，偷偷拍的。
陆沉渊看着照片，眼神柔和了很多，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苏慕言的脸，然后把照片存进了加密相册里，锁上了手机。
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外面的台风己经停了，天空放晴了，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陆沉渊看着窗外的阳光，心里有点乱。
昨晚抱着苏慕言的时候，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里人的温度和柔软，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那是属于艺术家的味道，和他身上的雪松味完全不一样，却意外地很和谐。
他本来可以推开苏慕言，让他滚回自己的位置，可他没有。
他甚至有点贪恋那种温暖，那种有人在身边的感觉，让他这个常年失眠的人，昨晚竟然睡得很沉。
陆沉渊揉了揉眉心，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
他们只是契约婚姻，是利益伙伴，不该有这些多余的感情。
可心里的那点悸动，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苏慕言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脑，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脑子里全是昨晚躺在陆沉渊怀里的画面，还有他沙哑的那句“别动，外面风大”。
这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好像总是在不经意间，做一些让他心动的事。
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单纯的好心，还是……有别的意思？
苏慕言摇了摇头，把这些想法甩出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废墟计划”的设计图上。
他不能再想这些了，他们只是契约婚姻，不能有多余的感情，否则最后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没过多久，佣人端着早餐走了过来，依旧是全草莓系列的——草莓三明治、草莓酸奶、草莓果汁。
“苏先生，您的早餐。”佣人把早餐放在苏慕言面前，笑着说，“陆总特意交代，今天的早餐还是按您喜欢的草莓口味准备的，您快尝尝。”
苏慕言心里一动，抬头看向楼梯口。
陆沉渊正好从楼上走下来，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又恢复了平时那种冷漠的资本帝王模样，好像昨晚那个抱着他睡觉的人不是他一样。
苏慕言低下头，拿起草莓三明治，咬了一口，却没什么味道。
陆沉渊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一份文件，一边看一边吃早餐，好像没看到苏慕言一样。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早餐，谁也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早餐快吃完的时候，陆沉渊突然开口：“今天上午有个‘废墟计划’的项目会议，你和我一起去。”
苏慕言愣了一下：“我也去？”
“嗯。”陆沉渊点头，“项目涉及陆氏的投资，你作为‘废墟计划’的负责人，应该在场。”
苏慕言想了想，点了点头：“好。”
至少这样可以让他转移注意力，不用再想昨晚的事。
陆沉渊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继续看手里的文件。
苏慕言吃完早餐，收拾好电脑和设计图，跟着陆沉渊一起去了陆氏集团。
坐在陆沉渊的车里，苏慕言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有点乱。
他不知道，这场契约婚姻，这场以资本为开端的合作，会因为昨晚那个暴雨夜的意外，朝着一个他从未预料到的方向发展。
而陆沉渊看着身边人略显迷茫的侧脸，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心里也在纠结。
他知道自己不该对苏慕言有多余的感情，可昨晚那个温暖的怀抱，那个带着墨水味的睡颜，却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了根，发了芽，让他无法忽视。
或许，这场契约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只是一场单纯的利益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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