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苏氏艺术基金会的工作室还亮着一盏灯。
苏慕言坐在办公桌前，指尖划过电脑屏幕上“废墟计划”欧洲分部的规划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展区布局、合作艺术家名单，还有她用红笔圈出的重点——废弃工厂的改造细节，是她和团队熬了三个通宵才定下来的。
桌角放着一杯冷掉的咖啡，是助理半小时前送来的。她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滑下去，刚好压下心里的闷痛。
“苏总，最后一批设备的物流单确认好了，明天一早就从上海港发往马赛，”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文件夹，“欧洲那边的临时工作室也租好了，就在巴黎的艺术区，离你说的那个废弃纺织厂很近。”
苏点头，接过文件夹，快速签上名字：“辛苦你了，小周。团队的机票都订好了吗？明天上午十点的航班，别迟到。”
“都订好了，电子票己经发到大家邮箱里了，”小周看着苏眼底的红血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苏总，那个……国内的手机号，真的要注销吗？万一有老客户联系不上……”
苏的手顿了顿，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壁纸还是她和团队在第一个废墟项目现场拍的合照，没有陆沉渊的痕迹。
“注销，”她语气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老客户我己经交接给合作的画廊了，以后国内的事，暂时不用管了。”
小周点点头，没再多问——她知道苏总最近经历了什么，离婚、被诬陷，现在离开国内，也是想重新开始。
等小周走后，苏拿起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陆沉渊”的号码。
号码是她当初亲手存的，甚至还设置了专属铃声，是她用钢琴弹的《星空》，专门用来治陆的失眠。可现在，这个号码，却成了她最想删掉的东西。
她盯着号码看了三分钟，手指在“删除联系人”上悬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按下去——不是舍不得，是怕自己回头，怕自己再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她起身，拿起外套，开车去了最近的营业厅。
凌晨的营业厅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在打哈欠。
“您好，我想注销这个手机号。”苏把身份证和手机递过去。
工作人员接过，看了一眼手机号：“这个号码用了五年了，确定要注销吗？注销后里面的联系人、短信都会清空，找不回来的。”
苏的心脏像被扎了一下，五年——这个号码，是她创立基金会时办的，见证了她从一无所有到推进“废墟计划”，也见证了她和陆沉渊从联姻到动心的所有时光。
“确定。”她点头，声音没什么起伏。
工作人员不再多问，手指在电脑上操作，屏幕上跳出“确认注销”的弹窗。
苏深吸一口气，说：“确认。”
“滴”的一声，注销成功。
工作人员把身份证还给她：“好了，手机号己经注销，手机卡您可以自己留着，也可以交给我们销毁。”
苏接过身份证，把手机卡取出来，捏在手里，走出营业厅。
凌晨的风有点冷，她把手机卡扔进路边的垃圾桶，看着它掉进黑色的垃圾袋里，和其他垃圾混在一起——就像她和陆沉渊的过去，该被丢弃了。
回到工作室时，天己经蒙蒙亮了。
团队成员陆续赶来，每个人都提着行李箱，脸上带着期待又紧张的表情——他们都是苏一手带出来的，跟着她做“废墟计划”两年，从第一个废弃工厂改造，到现在要去欧洲拓展，他们信苏，也信这个艺术理想。
“苏总，都准备好了，”小周递过来一个双肩包，“里面装了你常用的速写本、画笔，还有欧洲展的资料，我都复印了三份，怕丢。”
苏接过背包，背上，感觉沉甸甸的——不是因为东西多，是因为里面装着她的未来，装着“废墟计划”的未来。
“走吧，去机场。”苏率先走出工作室，团队成员跟在她身后，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像在和过去告别。
去机场的路上，车里很安静，没人说话。
苏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熟悉的写字楼、常去的咖啡馆、还有曾经和陆一起去过的艺术市集，每一个地方都有回忆，可她没有回头。
到了机场，值机柜台己经开始工作。
小周去办值机，苏站在旁边，拿出手机——这是她新买的手机号，只告诉了团队成员和欧洲那边的合作方。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打开微信，找到那个置顶的对话框——之前她把陆的微信置顶，现在对话框里还停留在离婚前的最后一句：“陆沉渊，我等你查清楚。”
她编辑了一条信息，删了又改。
一开始写“陆沉渊，我走了，以后别联系了”，觉得太矫情；又写“谢谢你之前对‘废墟计划’的支持”，觉得太客套；最后，她只留下一句：“祝陆总‘资本帝国’长盛不衰。”
发送成功。
她看着信息旁边跳出的“己送达”，然后长按对话框，点击“删除联系人”，再清空聊天记录，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犹豫。
“苏总，值机办好了，该过安检了。”小周走过来说。
“好。”苏收起手机，跟着团队走向安检口。
过安检时，安检人员检查她的背包，拿出那个卷起来的星空画：“女士，这个需要单独检查。”
苏点头，看着安检人员打开画轴，里面的星空图露出来，星星的颜色还是她当初调的暖黄色，像曾经陆给过的温暖。
“没问题，可以过了。”安检人员把画还给她。
苏接过，重新卷好，抱在怀里，走进候机厅。
登机广播响起时，苏最后看了一眼机场的入口处——她知道，陆不会来，就算来了，她也不会回头。
她走上廊桥，廊桥的灯光很亮，照在她脸上，她眼里的泪终于掉下来，却很快被她擦掉。
“苏慕言，”她对自己说，“别回头，专注于你的艺术，专注于‘废墟计划’。”
飞机起飞时，苏靠在舷窗边，看着地面上的城市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小点，消失在云层里。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是陆的脸，而是欧洲那个废弃纺织厂的样子——她要把那里改造成艺术地标，让更多人看到废墟里的艺术，这是她的理想，和陆的资本无关。
而此时，陆沉渊正坐在婚房的沙发上，手里攥着那个草莓钥匙扣——这是苏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
他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
他以为是苏，赶紧拿起来，看到信息内容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祝陆总‘资本帝国’长盛不衰。”
没有署名，可他一眼就认出是苏的语气——客套、疏离，带着彻底的告别。
他疯狂地回拨过去，却提示“您拨打的号码己注销”。
他又打开航班查询APP，输入“上海飞往巴黎”，跳出的最近一班航班显示“己起飞20分钟”。
“不……”陆猛地站起来，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像他的心一样。
他冲出婚房，开车去机场，一路上超速、闯红灯，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拦住她，告诉她证据是假的，告诉她他不想离婚。”
可等他赶到机场，值机柜台己经关闭，航班信息屏上清晰地显示着“己起飞”。
他站在出发大厅，看着玻璃外的天空，一架飞机正慢慢升空，朝着欧洲的方向飞去。
那是苏的航班。
他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却只抓住了满手的空气。
“慕言……”陆的声音哽咽，眼泪掉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知道，苏走了，带着她的艺术理想，离开了他的资本帝国，再也不会回来了。
婚房里还留着苏的气息，展示架上的草莓钥匙扣还在，可那个用艺术温暖了他的人，却再也不会回来了。
飞机上，苏睁开眼，看到窗外的云层很白，像棉花糖。
小周递过来一杯热牛奶：“苏总，喝杯牛奶吧，睡一觉，到了巴黎就好了。”
苏接过，点了点头，喝了一口，牛奶的温度顺着喉咙滑下去，暖了一点她的心。
她知道，巴黎的阳光在等着她，“废墟计划”的未来在等着她，而过去的那些资本纠葛，都该留在国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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