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里的窗帘拉了一半，阳光漏进来，在地板上投出一道长长的光影，落在苏慕言留下的那台旧笔记本电脑上。
陆沉渊蹲在书房的角落，手里拿着一块浅灰色的抹布——这是苏之前擦电脑用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柠檬香，是苏喜欢的清洁剂味道。
他盯着电脑看了很久，手指在键盘边缘悬了好几次，都没敢碰。
这台电脑是苏用了三年的旧款，键盘上有几处磨损，尤其是“Ctrl”和“S”键，是苏常用快捷键保存设计图磨出来的，屏幕角落还贴着一个小小的草莓贴纸，是他去年在艺术市集给苏买的，苏一首没舍得撕。
之前他不敢碰，是怕看到苏的痕迹会更难受，现在敢碰了，是因为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苏可能没有骗他。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按下开机键。
电脑反应有点慢，屏幕亮了很久才跳出登录界面，密码提示是“Strawberry0618”——6月18号是苏的生日，草莓是苏最喜欢的水果，这个密码，他其实一首都知道，只是以前没机会用。
他输入密码，屏幕跳转到桌面，背景是“废墟计划”第一个项目的现场照片，苏站在废弃工厂的窗户前，笑得很灿烂。
陆的心脏像被揪了一下，疼得他眼圈发红。
桌面很干净，只有几个常用的文件夹：“废墟计划手稿”“策展资料”“团队合照”，还有一个隐藏文件夹，名字是一串乱码——这是苏的习惯，重要的东西都会设隐藏，密码是他们第一次一起看展的日期。
陆犹豫了一下，点开那个隐藏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文档，名字是“异常记录”。
他点开文档，里面是苏记录的每次电脑异常情况：
“9月12日，电脑突然卡顿，后台有陌生程序运行，己截图保存。”
“9月15日，发现C盘有陌生文件复制记录，来源是堂哥的U盘，己加密备份。”
“9月18日，尝试追踪IP，指向赵氏集团服务器，暂时无法深入。”
陆的手指开始发抖，鼠标滚轮往下滑，看到文档最后还有一张截图——是堂哥拿着U盘插在苏电脑上的照片，角度是电脑自带的摄像头拍的，应该是苏提前设置了自动抓拍。
照片里，堂哥的侧脸很清晰，嘴角带着得意的笑，手里的U盘上还刻着“陆氏集团”的logo——那是陆氏高管专用的U盘，只有几个核心人员才有，堂哥就是其中一个。
“怎么会……”陆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证据”——苏和赵氏的聊天记录、转账凭证，还有那枚被放在赵氏办公室的戒指。
当时他觉得证据确凿，根本没给苏解释的机会，现在看到苏的记录，才发现那些“证据”出现的时间，刚好和苏记录的电脑异常时间重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被堂哥骗了，还错怪了苏。
陆站起身，快步走到书桌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找到那个加密文件夹——里面是他之前保存的“证据副本”。
他输入密码，解压文件，把苏的“异常记录”和这些“证据”对比。
聊天记录的发送时间，正好是苏记录电脑卡顿的那天；转账凭证上的账户，和苏追踪到的赵氏服务器IP有关；甚至那枚戒指，苏之前提过，有一次堂哥来家里，借走她的包用过，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戒指应该是那时候被拿走的。
“我真是个混蛋……”陆捂住脸，眼泪从指缝里流出来。
他想起那天，他拿着这些“证据”质问苏，苏哭着说“不是我，是被陷害的”，他却冷笑说“我再也不会信你的‘艺术谎言’”；想起苏签离婚协议时，眼泪掉在纸上，说“你会为你的‘资本冷漠’后悔的”；想起苏走时，回头说“再也不见你的‘资本’”，眼神里的绝望，他当时居然以为是苏心虚。
现在想来，苏那时候得多难受啊——被最信任的人怀疑，被爱人逼着离婚，连自己的事业都被冻结，却还要偷偷收集证据，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而他，作为苏的爱人，作为陆氏的总裁，不仅没保护好苏，还成了伤害苏的帮凶。
陆关掉电脑，拿起手机，找到特助的电话，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帮我联系最好的私家侦探，立刻，马上。”
电话那头的特助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陆总，您想查什么？”
“查陆明宇，”陆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查他和赵氏集团的所有往来，尤其是资金和文件传输记录，还有，查9月份以来，他所有的行踪，一点都不能漏。”
“好，我马上安排。”特助挂了电话。
陆放下手机，走到客厅，看着苏布置的艺术展厅——现在空荡荡的，只有墙上的痕迹还在。
他想起苏之前说，想把这里改成“废墟计划”的小型展示区，放一些模型和手稿，让他在家也能看到她的工作成果。
当时他还调侃说“家里放这些太乱”，现在他多希望，这里能像苏说的那样，摆满她的作品，能听到她兴奋地给他讲解设计理念。
“慕言，对不起……”陆对着空无一人的展厅，轻声说，“是我错了，我不该信那些假证据，不该对你那么狠，不该让你一个人走……”
他不知道苏现在在法国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因为之前的事难过。
但他知道，他必须尽快查清楚真相，找到苏，向她道歉，把她接回来——不管苏会不会原谅他，他都要试，哪怕付出所有的“陆氏资本”，他也要弥补自己的过错。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婚房里的光影慢慢拉长。
陆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苏的“异常记录”打印件，一遍又一遍地看，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自责，慢慢变得坚定——他不会再颓废下去，他要振作起来，查清真相，为苏洗清冤屈，还要让陆明宇和赵氏集团付出代价，用他们的“资本”，偿还欠苏的“艺术账”。
这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也是他必须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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