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的深夜比国内凉，工作室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暖黄色的光打在“废墟计划”的欧洲展海报上，苏慕言坐在椅子上，手里攥着一个冷掉的三明治，眼神却没落在海报上，而是盯着面前的平板。
平板屏幕亮着，上面是国内财经新闻的页面，标题很扎眼——“陆氏集团总裁陆沉渊连续缺席两场重要董事会，内部人士透露其状态不佳，公司股价今日下跌2.3%”。
苏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平板边缘，屏幕上的新闻配图是陆之前参加活动的照片，穿着笔挺的西装，表情冷漠，可苏却能看出照片里陆眼底藏着的疲惫——他太了解陆了，陆只有在失眠加重或者心里有事时，眼底才会有那种散不去的倦意。
“之前还说要做‘资本帝国’的掌控者，现在连会都开不了了……”苏低声嘀咕，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埋怨，可手指却轻轻点了一下屏幕，放大了照片里陆的脸，眼神软了下来。
他想起以前，陆失眠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画的星空图挂在陆的卧室里，还会用策展时学的布光技巧，调整灯光的亮度和角度，让暖光刚好落在陆的枕边，帮他入睡。
现在他不在国内，没人帮陆调灯光，没人提醒陆少喝咖啡，陆肯定又像以前一样，靠酒精和安眠药撑着。
“苏总，还没走啊？”工作室的门被推开，助理小周端着一杯热可可走进来，看到苏还坐在那里，平板亮着，“又在看国内的新闻？”
苏赶紧把平板扣在桌上，拿起冷掉的三明治，假装咬了一口：“没，就是看看行业动态，明天还要和当地的艺术机构谈合作。”
小周把热可可放在苏面前，叹了口气：“苏总，你就别装了，我都看到了，你这几天每天晚上都在看陆氏的新闻，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的，明明就是担心陆总。”
苏的动作顿了顿，没说话，只是拿起热可可，双手捧着杯子，感受着杯子传来的温度——就像以前陆给她递热牛奶时的温度。
“苏总，”小周坐在苏对面，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我知道你之前受了委屈，可陆总现在状态这么差，说不定……他己经知道错了？要不你回去看看吧，哪怕只是确认一下他没事也好。”
苏喝了口热可可，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却没暖到心里。
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回去干什么？他之前连我解释都不听，认定我是为了‘废墟计划’的资本出卖陆氏，现在就算我回去，他会信我的‘艺术’吗？他只会觉得我是回去要补偿的。”
小周还想劝：“可陆总不是那样的人啊，之前他对你那么好，知道你芒果过敏，从来不让厨房做芒果相关的甜点；你策展到深夜，他会悄悄去接你，还会带你爱吃的草莓蛋糕……”
“那都是以前了，”苏打断小周，把平板拿起来，解锁屏幕，指着那条新闻，“你看，他现在连公司都管不好了，心里说不定还在怪我，我回去只会给他添乱，也给自己找不痛快。”
其实苏心里清楚，他不是怕添乱，是怕——怕回去后，陆还是那副冷漠的样子，怕听到陆再说“我再也不会信你的‘艺术谎言’”，怕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新生”，又被打回原形。
小周看着苏眼底的落寞，没再劝——她知道苏的脾气，看起来张扬，其实心里比谁都敏感，之前的伤害太深，不是一句“回去看看”就能抹平的。
“那你也别熬太晚了，”小周站起身，“热可可趁热喝，明天还要早起谈合作，别让人家觉得我们不专业。”
“知道了，”苏点头，看着小周走出工作室，门关上的瞬间，他又把平板打开，重新点开那条新闻。
这次他没看陆的照片，而是往下滑，看网友的评论——有人骂陆“不负责任”，有人猜“陆氏要完了”，还有人提到他，说“肯定是和苏慕言离婚闹的，苏慕言就是个资本骗子，把陆总骗得好惨”。
看到“资本骗子”这西个字，苏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他皱起眉。
他关掉评论，把平板扔在桌上，拿起旁边的“废墟计划”手稿——这是他明天要和艺术机构谈的合作方案，上面画满了修改痕迹，是他熬了三个晚上改出来的。
他看着手稿上的线条，想起之前和陆一起讨论“废墟计划”的场景——陆虽然不懂艺术，却会认真听他讲每一个设计理念，还会用资本的角度给建议，比如“这个展区的人流路线可以优化，避免拥挤”“海外资金可以走陆氏的海外账户，手续费更低”。
那时候，他以为他们的“资本+艺术”是天作之合，现在想来，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想。
苏把手稿收好，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巴黎夜景——埃菲尔铁塔亮着灯，塞纳河上有游船经过，远处的街道上还有行人，很热闹，可他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陆沉渊，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苏对着窗外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无奈和牵挂，“要是你能早点查清楚真相，要是你能再信我一次就好了……”
可他也知道，没有那么多“要是”。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把“废墟计划”做好，在法国站稳脚跟，至于陆，至于那些过去的“资本纠葛”，他只能放在心里，不敢碰，也碰不起。
苏转身回到桌前，拿起热可可，一口气喝光，然后把平板放进抽屉里，锁上——他不想再看了，再看只会更难受。
他拿起手稿，重新坐在椅子上，打开台灯，开始认真修改——只有专注于艺术，专注于“废墟计划”，他才能暂时忘记那些牵挂和委屈，才能觉得自己是真的在“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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