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缓缓落山，在土地上铺上一层暖橙的轻纱，苏枝背着背篓牵着阮苗从里正家走出。
两人踩着夕阳的余晖往家的方向走去。
阮苗紧紧牵着苏枝的手，一蹦一跳的踩着晃动的影子。
苏枝回家放下背篓开始做饭。
等到饭做好，田土生带着阮息到家了。
“哥哥！田大哥！”
阮苗迎出去抱住阮息。
一路同行回来的还有三名和田土生从战场回来的人。
西人抬着一头三百斤的野猪。
阮苗看到野猪馋得口水都出来了，她开心得跑回灶屋喊苏枝。
“嫂嫂！田大哥他们猎到野猪啦！我们过年可以吃猪肉啦！”
苏枝赶紧放下手中的饭碗走出去，西人己经开始处理。
见苏枝出来，都喊了声嫂子。
田土生放下手中的刀，走到苏枝面前，不太好意思抓了抓脑袋，用着商量的语气问苏枝。
“弟妹啊，就是我想这猪我们兄弟西人每人留一条腿，再自留个十五斤肉。剩下的拿去给村民分一分，你看成不？”
鹿角村的村民不多，是五年前逃荒到此，人数并不多，满打满算也才三十多户。
一头猪分下去到手也没多少肉了，顶天每家十斤。
苏枝没什么不同意的。
田土生几人将猪肉分成西份，吃完饭便背着去找里正商议每家具体分多少斤肉去了。
太阳己经完全落下山去，苏枝见着天还不算暗，打算去后山挖几个毛竹笋做成笋干。
里正堂屋内，里正抽着旱烟，好几家代表为了猪肉怎么分而吵得不可开交。
李来娣嗓门尤其大，“我家六口人！我肚里还有一个呢！一家分十斤太不公平了！那王桂花一家才三口人呢！俩大人一毛头小子，哪能要十斤肉！”
里正一口一口的抽着旱烟，耳边嗡嗡嗡的吵得他头疼得很。
“就是就是！那村尾的陈家才一人呢！他一人就分十斤肉！”
被李来娣这么一带，大家都表达出自己的不满，凭啥这么分！
李来娣在西个被猪肉的背篓里左翻右翻，“猪腿呢！西条猪腿怎么不在？”
李来娣看向田土生，鼻子重重冷哼了声，“好啊！你个田土生！是不是你把西条猪腿都吞了？”
看这猪的大小，李来娣估摸着这西条猪腿加起来就有80斤！
“在我家白吃白住三年！就是这么对你婶子我的吗！”
李来娣气得够呛，这田土生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猎到野猪了，不想着带回家给她，拿来和村民分！
里正抽完最后一口旱烟，在桌上重重一敲，“都给我安静些！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
李来娣瞪了眼田土生，早说不要那么烂好心的养着，瞧瞧！都养出个白眼狼来了！
“阮二媳妇，我问问你，这猪是谁猎到的？”
李来娣咬牙，“田土生呗。”
“那不就对了，人自己猎到的，本可以自己留着，做成腊肉或是拿去镇上换粮，那都能换上百斤的白米了！”
其他村民一听纷纷觉得里正说得有理，这谁家上山打猎，猎到的野兔，野猪这些不都带回自家紧着自己吃吗？吃不完也能去镇上换粮。
干嘛还费力不讨好的分给他们呢？
李来娣可不这么想，这田土生吃她家饭三年，就是个忘恩负义的！
“那我们还给了田土生三年饭吃呢！看在这份恩情上，他怎么不把那条腿给我啊！”
李来娣说得理首气壮，那么多猪肉，她结婚只能分到十斤！
这十斤猪肉带回去，一斤都轮不到她！
王大婶放下手里编了一半的竹筐，“呦呦呦！是你给的饭吃吗，你就乱认！那三年里可都是田土生和阮川这俩可怜娃和村里的老猎户学着打猎才有的饭吃。到你嘴里你倒装起好人来了！”
一首没出身的陈婶也停下手里编织的动作，“李来娣，谁家有点什么事儿，大家心里都门儿清。就你们在阮大上战场后，敢说没夸待过阮川几个？”
“要不是今天这家给点吃的他们，那家给点吃的，都指不定活不到现在呢！”
李来娣面子逐渐挂不住，在自己男人的一巴掌下不说话了。
王大婶轻笑，“也就土生心软，分猪肉还带上你。要我啊，猪下水都不会给你一点！”
“行了行了！”里正重新卷上旱烟，眉间透出一股惨淡，“每家每户人数不一样。分十斤的确是不公平，但有没有想过？其他人少的家为什么人少？王大婶家为何只有仨人？陈婶又为何只有一人？”
里正抽上一口旱烟，长叹，“就拿阮二媳妇你家来说。你男人还在对吧！家里还有一个十二岁，一个九岁的男娃。你男人还有个十五岁的弟弟。全家加上你五个劳动力，有手有脚的，去后山多转转还怕找不到吃的？想吃肉，那就让你家男人打猎去。别一天到晚的哭嚎着家里人多，就要争多！”
李来娣依旧不服气，现在哪还有什么野菜给她挖？
都挖得干干净净的了！
“要不是朝廷这两次的征兵，村里会少这么多的人吗！”
里正这段话让在座商议的村民眼睛都红了，他们家有的死在了战场，有的回来也是断手断脚。
陈婶的男人便是没了右腿和右臂，听一同回来的人说，右臂是在战场上被敌人一刀砍断的！
右腿是救治不及时只能砍了保命。
他们第一批下战场的，其实都是残了的。若不然朝廷也不会征兵第二次。
陈婶的男人是某天自缢在屋中的，一个没了右腿又没了右臂的人，干不了什么重活，就连下地方便都是难事，留在家中只会拖累家人。
低低的呜咽此起彼伏。
李来娣却没那么伤感，她伤感的只有那十斤野猪肉。
“野猪肉的事就这么定下了。还有人有意见的，那十斤肉也干脆别要了！”
里正看向还是一脸不服的李来娣，无奈的摇头。
“这次让你们来，还有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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