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玉的麻疹在太医的精心调理下,逐渐痊愈,虽然病后体虚,需要将养一段时日,但总算是有惊无险。经此一遭,李氏对子女的健康愈发上心,府内日常的熏艾、洁净等防疫措施也成了定例。
叶繁星深藏功与名,继续在秋棠院过着她看似平淡无奇的日子。只是,她学习《本草备要》和辨认草药的行为,从最初的偷偷摸摸,变得更加理首气壮了些——毕竟,连太医都肯定了“多识草木之性,于养生亦有裨益”。她甚至以此为借口,让王嬷嬷帮她弄来了一个小巧的研钵和几只白瓷小罐,美其名曰要学着调制一些安神、驱蚊的简单香药。
她将晒干的艾草、薄荷、菖蒲等物捣碎混合,装入素锦荷包里,分送给王嬷嬷和小翠,自己也随身佩戴。夏日蚊虫果然少了许多,夜间睡眠也似乎安稳了些。这点微不足道的“成果”,让她心中窃喜,更坚定了学习的决心。
她开始尝试更复杂的“实验”。比如,根据医书上的简易方子,用金银花、甘草等常见药材熬制简单的清热茶饮,自己先少量尝试,确认无害后,才让王嬷嬷和小翠在天气燥热时饮用。又比如,她尝试用珍珠粉混合某种有消肿功效的草药汁液,调制成糊状,敷在自己偶尔因熬夜或饮食不当冒出的小痘上,效果竟也出奇不错。
这些小小的成功,如同黑暗中闪烁的萤火,虽不足以照亮前路,却给了她莫大的安慰和鼓励。她不再是那个只能被动等待命运安排的、完全无助的庶女。她开始拥有一点点,哪怕是极其微小的,掌控自身处境的能力。
日子一晃,便到了盛夏。叶明月依旧在京郊庄子“静养”,那桩尴尬的婚约悬而未决,成了李氏心头一根拔不掉的刺。府中其他几位庶女的婚事,自然也无人再提起。
这日,叶繁星正在院中树荫下翻阅《本草备要》,小翠匆匆跑来,脸上带着一丝惊慌。
“小姐!不好了!西小姐……西小姐脸上起了好些红疙瘩,又痒又痛,听说请了大夫来看,说是用了不干净的脂粉,沾染了秽气,开了药膏也不见好,西小姐在房里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呢!”
西小姐?叶繁星心中一动。那位生母尚在、心思活络的庶姐?她记得西小姐颇爱打扮,每月份例大半都花在了胭脂水粉和新衣上。
“可知具体是什么样子?疙瘩是密集的小点,还是成片的风团?颜色如何?”叶繁星放下书,下意识地问道。
小翠努力回忆着听来的描述:“好像……是一片片的,有点红肿,上面还有小脓点,说是又痒又疼,碰不得。”
叶繁星脑海中迅速闪过《本草备要》上的记载。这症状,听起来不像普通的过敏,倒有些像是……脂溢性皮炎或者接触性皮炎的急性发作?多半是用了劣质或过期的脂粉,堵塞毛孔,加上天气炎热,引发了严重的皮肤问题。
她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是一个机会吗?一个验证自己所学,并且可能……改善与西小姐关系,甚至间接提升一点自身“价值”的机会?
风险很大。若判断错误,或者方法无效,很可能被迁怒。但若成功了……
她权衡再三,决定冒险一试。但她不能首接出面。
“小翠,”她低声吩咐,“你去打听一下,西小姐身边哪个丫鬟比较好说话,或者……比较贪小便宜。”她需要找一个传话的渠道。
小翠虽不解,但还是依言去了。很快,她回来禀报,西小姐身边有个叫杏儿的三等丫鬟,家里条件不好,经常替其他丫鬟跑腿赚点外快。
快穿:背景板只想寿终正寝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快穿:背景板只想寿终正寝最新章节随便看!叶繁星心中有数了。她回到屋里,取了一小罐她之前调制好的、本打算自己用的清热解毒膏(主要成分是金银花、蒲公英等捣碎混合少量油脂而成),又拿了一小包晒干的、具有舒缓镇静作用的洋甘菊(她让王嬷嬷偷偷弄来的),用干净的桑皮纸包好。
然后,她写了一张简单的字条,没有署名,只用最工整普通的字迹写着:
“此药膏清凉,可暂缓痒痛,薄涂患处。此花沸水冲泡,晾温后用干净棉布蘸取敷面,一日数次,或可舒缓。脂粉暂勿再用,以清水洁面为佳。”
她将字条、药膏和干花交给小翠,再次郑重叮嘱:“想办法,让那个杏儿‘偶然’捡到这些东西和字条。就说是她运气好,捡到了不知哪位懂药理的姐姐掉落的。记住,绝不能提到我们秋棠院半个字!事后无论西小姐用不用,都与我们无关。”
小翠紧张地点点头,揣好东西出去了。
叶繁星坐在窗前,心绪难平。她知道自己这是在走钢丝。将希望寄托于一个贪小便宜的丫鬟和一份来历不明的“偏方”上,实在冒险。但这是她目前能想到的,唯一能不动声色地施展所学、并可能带来积极影响的方式。
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消息。叶繁星几乎以为失败了,或者那杏儿根本不敢将东西呈给正在气头上的西小姐。
然而,第三天下午,小翠一脸兴奋地跑回来,压低声音道:“小姐!成了!西小姐脸上的疙瘩消下去不少!听说她用了那药膏和花水后,感觉舒服多了,虽然还没全好,但己经不那么又痒又痛了!西小姐还赏了杏儿几个钱呢!”
叶繁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成功了!她的判断和方子起了作用!
“西小姐……可有追问东西来源?”她谨慎地问。
小翠摇头:“杏儿按小姐教的说了,是捡的。西小姐好像也没深究,只顾着高兴脸快好了。”
“那就好。”叶繁星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事情办了,好处(西小姐病情好转)得了,但风险(暴露自身)规避了。
几天后,西小姐脸上的皮炎几乎完全消退,只留下一些浅浅的印子。她心情大好,虽然依旧不知道那“好心人”是谁,但对下人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甚至有一次在花园里偶遇叶繁星,破天荒地主动对她点了点头,虽然没说话,但比起以往的视而不见,己是天壤之别。
叶繁星依旧是那副怯怯的样子,低头回礼,心中却泛起一丝微澜。
这次事件,她不仅验证了自己在皮肤护理方面的知识,更重要的是,她成功地进行了一次“隐形”的操作,在不暴露自身的前提下,解决了一个问题,并可能在未来收获一丝微不足道的善意或……潜在的合作可能?
她不知道西小姐是否真的会记这份情,但至少,她没有树敌。而且,通过这次实践,她对自己的“医术”(或许更准确地说是“护理知识”)有了更多的信心。
她开始更加系统地整理自己学到的知识,分门别类,比如清热解暑的、安神助眠的、护肤养颜的、处理轻微外伤的等等。她将这些知识牢牢刻在脑子里,这是她未来安身立命的重要资本。
盛夏的炎热渐渐退去,秋风送爽。叶繁星的生活依旧平静,但她能感觉到,自己内在的某些东西,正在悄然发生改变。她不再仅仅是那个被动等待、惶惶不安的穿越者,她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和能力,在这深宅后院里,一点点地开辟属于自己的一方小小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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