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残渣的酸腐气混着晨露的湿意,在亓梦澜指尖凝成淡淡的白汽。他拎着半桶凝结成块的炉底废料,脚步看似随意,实则精准避开了外门弟子巡逻的路线 —— 这是李狗蛋昨晚偷偷塞给他的 “杂役生存地图”,标注着宗门里那些 “没人管、好偷懒” 的犄角旮旯。
而他的目的地,正是地图角落里用朱砂圈出的、被标注 “慎入,玄尘子疯癫” 的藏经阁。
青云宗的藏经阁算不上三界闻名的宝库,却也是凡界修真宗门里排得上号的藏书地。外门弟子需得攒够百点宗门贡献才能换一次入阁机会,杂役弟子更是连藏经阁三尺外的石阶都踏不得。可亓梦澜要的不是那些标注着基础吐纳法的黄皮书,他亟需能印证《他化自在吐槽经》的异术典籍 —— 母亲留下的《魔渊秘录》残页只点了 “收怨” 的门径,却没说如何炼化那驳杂的负能量,总靠临时吐槽吸收,跟街头乞丐捡食似的,太不稳定。
藏经阁藏在宗门后山的竹林深处,青瓦飞檐爬满了墨绿的苔藓,朱红大门上的铜环锈迹斑斑,却隐隐透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灵光 —— 显然是布了防护阵法。门旁斜倚着个比门板还脏的老道,正是守阁人玄尘子。他穿着件油光锃亮的道袍,头发乱糟糟地缠成一团,怀里抱着个破陶罐,脑袋一点一点的,不知是在打盹还是在琢磨罐子里的残酒。
“玄尘子道长,杂役房亓梦澜,奉命倾倒丹炉废料,路过此地,想向道长讨口水喝。” 亓梦澜放低姿态,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 —— 既不谄媚,也没杂役惯有的怯懦。
玄尘子眼皮都没抬,喉咙里挤出个含糊的音节,像是 “滚” 又像是 “哼”,怀里的陶罐往怀里紧了紧,继续装死。
亓梦澜早有预料,也不纠缠,目光顺势扫过藏经阁门前的景象。阶下除了几丛枯黄的杂草,就只有一把靠墙立着的扫帚 —— 那扫帚实在扎眼,竹柄泛着温润的紫晕,刷毛竟还是雪白的,与周围破败的环境格格不入,倒像是被精心养护了千百年。
也是,藏经阁的门环都锈了,谁会给一把扫帚打蜡抛光?
亓梦澜心里的吐槽之魂瞬间躁动起来,脚步往扫帚那边挪了挪,故意放大声音嘀咕:“啧,这藏经阁也真是有意思,守阁的道长快把自己腌成咸菜了,一把扫帚倒养得跟仙家宝器似的。怕不是这扫帚成了精,偷偷给自己刷了漆?要不就是前掌门当年坑了哪位神仙,罚人变作扫帚守阁,这都千年了还没放人家走?”
他这话半是吐槽半是试探,毕竟在修仙界,器物成精、灵体寄物都是常事。话音刚落,就见那扫帚突然 “嗡” 地颤了一下,竹柄上的紫晕猛地亮了三分,紧接着,一缕淡青色的雾气从刷毛里飘了出来,在空中凝聚成个巴掌大的小兽虚影 —— 鹿角狮身,鳞爪分明,正是传说中护山神兽墨麒麟的模样,只是虚影淡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放屁!本神兽乃是青云宗初代护山麒麟的幼崽!当年前掌门那老匹夫说借我一缕残魂守阁百年,转头就把承诺忘到九霄云外,硬生生困了我九百年!九百年!” 小麒麟虚影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奶凶奶凶的,却带着化不开的怨怼,“还有你这毛头小子,懂个屁!本神兽的寄身扫帚是用上古灵竹炼制的,用得着刷漆?”
亓梦澜眼睛一亮 ——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这怨念浓度,比王管事的起床气纯十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眉心的《魔渊秘录》残页正在发烫,一股比之前更精纯的负能量顺着视线涌入体内,沿着经脉流转,竟让炼气二层中期的修为又稳固了几分。
“原来是麒麟大人,失敬失敬。” 亓梦澜立刻换了副表情,语气却依旧带着调侃,“不过九百年都没跑出去,您这神兽的能耐,怕不是都用来给扫帚抛光了?”
“你!” 墨麒麟气得虚影都快散了,“若不是前掌门布下的锁魂阵压制,本神兽早掀了这破藏经阁!那老东西还留了话,说只有‘能解我怨者’才能让我脱困,我看了九百年,来的不是趋炎附势的伪君子,就是只会死读书的书呆子,哪有半个能懂我怨的?”
“巧了,我最懂怨。” 亓梦澜蹲下身,与小麒麟平视,“你看啊,你被坑了九百年,天天对着个疯老道和一堆破书,怨气比杂役房的馊饭还浓;我呢,当杂役被人冤枉,天天被胖子长老刁难、被管事吼,怨气也不少。咱们算是同病相怜。”
他顿了顿,抛出诱饵:“不如咱们做个交易?我帮你破了那锁魂阵,让你重获自由,你呢,帮我在这藏经阁里找几本有用的书 —— 不用多高级,只要讲怎么炼化负能量就行。放心,我这人最讲信用,吐槽为证,说谎就被天劫劈成烤猪。”
墨麒麟狐疑地盯着他:“你一个炼气期的杂役,能破前掌门布的阵?吹牛也不打草稿。”
“我是不能,但你的怨念能啊。” 亓梦澜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能吸收怨念转化成修为,等我修为够了,再结合阵法知识,破个锁魂阵还不是手到擒来?再说了,你待在这扫帚里也是待着,与其继续跟疯老道大眼瞪小眼,不如赌一把 —— 万一我真能救你出去呢?”
小麒麟沉默了,虚影在扫帚上空盘旋了两圈,显然是动了心。它被困了九百年,早就熬得没了脾气,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也不想放过。
就在这时,一首装睡的玄尘子突然 “咕咚” 喝了口罐里的酒,含糊不清地开口了:“小崽子倒有点眼力见,这麒麟崽子的怨,连我都嫌吵。藏经阁的书,想看便看,别撕了页就行。”
亓梦澜和墨麒麟同时愣住。玄尘子依旧低着头,可那双藏在乱发后的眼睛,却没了之前的昏聩,亮得像淬了光的星辰。
“道长您……” 亓梦澜刚要开口,就被玄尘子挥手打断。
“别问,问就是喝酒。” 老道又灌了口酒,打了个酒嗝,“前掌门当年留话,说藏经阁的门,对‘异道者’开着。你这小子的路子,够异,够吵,合该进来看看。”
他这话里的信息量不小,亓梦澜心里一动 —— 玄尘子绝对知道些什么,或许连他的功法都瞧出了端倪。但他没追问,有些话点到即止,追问反而惹人生疑。
“谢过道长。” 亓梦澜起身,对着玄尘子拱了拱手,又转向墨麒麟,“怎么样,麒麟大人,要不要赌一把?”
墨麒麟翻了个白眼,语气依旧傲娇:“暂且信你一次!藏经阁一楼是基础功法,二楼是阵法丹道,三楼是秘闻杂记,你要找的东西,多半在三楼最里面的‘异术篇’里。不过三楼有禁制,我帮你引开一部分灵气,剩下的得靠你自己的怨念冲开。”
“够意思!” 亓梦澜咧嘴一笑,拎着空桶就往藏经阁里走。刚跨过门槛,就听见身后玄尘子又嘟囔了一句:“怨气养魂,异术通天,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扛过赵老三的眼……”
亓梦澜脚步一顿 —— 赵老三?怕不是指外门的赵奎长老?看来他偷偷进藏经阁的事,未必能瞒多久。赵奎本就因原主打翻丹药的事记恨在心,若是知道他还在藏经阁里找 “异术”,怕是又要来找麻烦。
不过这也正好 —— 赵奎那老东西的怨念,想必比周胖子和王管事加起来还浓,若是能引出来,正好给《他化自在吐槽经》添点 “养料”。
他压下心思,抬眼望向藏经阁内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墨香的味道,一排排书架高耸入顶,上面整齐地摆满了线装古籍。墨麒麟的虚影附在他肩头,小声指引着方向:“往左拐,别碰第二排的《青元剑诀》,那书有前掌门的印记,碰了会触发警报……”
亓梦澜顺着指引往里走,手指划过冰冷的书架,目光在一本本古籍的封面上扫过。他能感觉到,这藏经阁里藏着的不只是书,还有无数被遗忘的故事 —— 或许是某个失意修士的批注,或许是某个陨落长老的手稿,每一页纸里,都藏着淡淡的情绪余韵,有遗憾,有不甘,有愤懑……
这些,都是他的 “修炼资源”。
“找到了!” 墨麒麟的声音突然响起,指向书架最顶层的一个角落,“那本《异术纪要》,封皮是黑色的,上面画着个骷髅头,就是它!”
亓梦澜抬头望去,果然看见一本黑色封皮的古籍静静地躺在那里,封面上的骷髅头咧嘴笑着,眼神竟带着几分戏谑,与他的功法莫名契合。他踮起脚尖,刚要伸手去够,就听见藏经阁外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粗吼声:
“亓梦澜!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周长老让你去丹房洗炉,你竟敢偷懒!”
是王管事的声音!看这架势,多半是周胖子找不到他,派王管事来寻了。
墨麒麟的虚影瞬间躲回扫帚里,小声急道:“是那管事!他要是进来,肯定会告状!”
亓梦澜却不慌不忙,反而勾起了唇角。他没去够那本《异术纪要》,反而转身往门口走 —— 送上门来的怨念源,哪有放过的道理?
他走到门口,恰好撞见王管事气势汹汹地冲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杂役弟子。
“好啊!你果然在这偷懒!还敢私闯藏经阁,我看你是活腻了!” 王管事指着他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周长老说了,你要是再敢偷懒,就把你扔到后山喂狼!”
亓梦澜慢悠悠地靠在门框上,瞥了眼王管事身后那两个缩头缩脑的弟子,又看了看王管事气得通红的脸,慢悠悠开口:“王管事,您这鼻子是属狗的吧?隔着半座山都能闻到我在这?不过您这记性怕是不太好 —— 周长老让我倒完废料就去洗炉,我这刚倒完,正想跟玄尘子道长请教几句‘如何洗炉才能不沾灰’,怎么就成偷懒了?”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尖:“再说了,藏经阁是您想来就能闯的?玄尘子道长在这守了几十年,轮得到您一个杂役管事来撒野?怕不是仗着跟赵奎长老沾亲,就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你胡说!我没有!” 王管事被戳中痛处,气得跳脚,胸口剧烈起伏,“我现在就带你去见周长老,让他剥了你的皮!”
亓梦澜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怒气顺着王管事的指尖涌来,比今早的起床气精纯数倍,眉心的《魔渊秘录》残页发烫,体内的灵力飞速流转,竟隐隐有触碰到炼气二层后期的迹象。
“别急啊。” 他笑得更欠揍了,“玄尘子道长还在这呢,您要是真把事情闹大,让宗主知道您私闯藏经阁、污蔑同门,您说,赵奎长老还保得住您吗?”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王管事的火气。他瞥了眼角落里依旧装睡的玄尘子,想起这位疯老道虽然看着不靠谱,却连宗主都要让三分,顿时泄了气。可他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亓梦澜:“你…… 你给我等着!洗炉要是敢偷懒,我饶不了你!”
说完,带着两个弟子灰溜溜地走了。
亓梦澜望着他的背影,心里乐开了花 —— 这王管事,果然是 “优质可再生怨念源”。他转身回到藏经阁,玄尘子己经坐首了身子,手里把玩着破陶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小子,嘴够毒,怨气吃得挺香?”
“道长说笑了,只是实话实说。” 亓梦澜走到书架前,踮起脚尖取下那本《异术纪要》,书页泛黄,却保存完好,“谢过道长刚才没拆穿我。”
“拆穿你做什么?” 玄尘子灌了口酒,“藏经阁的书放着也是放着,能被懂的人看,总比烂在架子上强。再说了,那赵奎和周胖子,早就该有人治治他们的贪念了。”
他这话明显是在提点亓梦澜,赵奎和周胖子的问题,不止是针对他个人那么简单。亓梦澜心里一凛,看来这青云宗的水,比他想象的还深。
“对了,” 玄尘子突然想起什么,指了指他手里的书,“那本书里夹着张书签,是前掌门留下的,或许对你有用。”
亓梦澜翻开书页,果然在第一页夹着张泛黄的竹片,上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怨者,天地之逆气,亦众生之真意,化之则通玄,堵之则成劫。”
字迹苍劲有力,透着一股看透世事的豁达。
亓梦澜盯着竹片,心里猛地一亮 —— 这不正是《他化自在吐槽经》的核心要义吗?母亲的《魔渊秘录》讲 “收怨”,前掌门的批注讲 “化怨”,两者结合,他的功法才算真正有了雏形。
“谢过道长。” 他郑重地对着玄尘子拱了拱手。
玄尘子摆了摆手,又躺了下去,怀里抱着破陶罐,含糊道:“书看完放回来就行,别弄丢了。还有,那麒麟崽子的锁魂阵,在月圆之夜最弱,你要是想试,记得带壶好酒来。”
亓梦澜眼睛一亮 —— 这老道,果然什么都知道。
他抱着《异术纪要》,走出藏经阁,肩头的扫帚轻轻颤了一下,墨麒麟的声音传来:“算你小子有点本事,还真唬住那管事了。月圆之夜还有十天,你可得抓紧修炼,别到时候连阵眼都找不到。”
“放心,包在我身上。” 亓梦澜拍了拍扫帚柄,脚步轻快地往丹房走去。手里有了《异术纪要》,又忽悠到了墨麒麟残魂,还得到了玄尘子的默许,藏经阁成了他的秘密修炼基地。
只是他不知道,在他离开后,玄尘子缓缓睁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仙魔之气交融,怨念为引,异术为基…… 这小子,倒真有可能是前掌门说的‘变数’。只是这变数,能扛过仙界的眼睛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枚传讯玉符,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没捏碎,只是叹了口气,又灌了口酒。
而亓梦澜刚走到丹房门口,就看见周胖子正叉着腰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 显然,王管事己经把事情添油加醋地汇报了。
“亓梦澜!你竟敢让王管事空跑一趟!” 周胖子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响起,“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一百个丹炉洗得能照出人影,就别想吃饭!”
亓梦澜看着周胖子肚子上的肥肉随着呼吸抖动,心里的吐槽之魂再次燃起。
很好,又一个 “怨念大礼包” 送上门了。
炼气二层后期,看来今天就能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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