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书房狼藉了整整一夜，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满地破碎的瓷器和墨渍上，更显凄凉。柳如风坐在满地狼藉里，身上还沾着昨夜的墨汁和尘土，眼底布满血丝，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哪里还有半分往日温文尔雅的贵公子模样。
他手里攥着一块破碎的瓷片，瓷片边缘锋利，割破了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地上，与墨汁混在一起，形成诡异的黑红色。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墙上苏妧妧以前给他画的字画残骸，眼神里的疯狂渐渐沉淀为一种阴冷的偏执。
“苏妧妧……夜无痕……”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木头，“你们以为赐婚就万事大吉了？以为我柳如风会眼睁睁看着你们风光快活？”
他猛地站起身，踉跄了一下，扶住桌角才站稳。掌心的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桌案上的密信上——那是昨夜他派人偷偷送出的信，此刻己经收到了回信，信上只有一行潦草的字：“城郊破庙，子时见。”
柳如风眼神一厉，随手抹掉掌心的血，转身走出书房。管家见他出来，连忙上前：“公子，您要去哪儿？您脸色不好，要不要请个大夫……”
“滚！”柳如风狠狠推开管家，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别跟着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管家被推得一个趔趄，看着柳如风决绝的背影，只能无奈叹气——这位公子，是彻底走火入魔了。
城郊的破庙早己荒废，蛛网遍布，杂草丛生，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尘土气息。柳如风裹着一件黑色的斗篷，压低帽檐，避开路人，一路辗转来到破庙。刚走进庙门，就听到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柳公子，倒是准时。”
破庙的神龛前，站着两个黑衣人，一个身材高大，一个瘦小，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双冰冷的眼睛。高大的黑衣人是之前被苏妧妧断了财路的盐商残余势力头目，人称“黑虎”；瘦小的则是被夜无痕在边关击败的敌国细作，代号“影”。
柳如风走到他们面前，扯下斗篷帽檐，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睛，语气冰冷：“你们收到我的信了？我要的东西，带来了吗？”
黑虎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扔给柳如风：“柳公子要的‘散气粉’，能让人浑身无力，食欲不振，查不出任何毒理，只会以为是体弱生病。但前提是，柳公子得先告诉我们，合作的好处是什么——我们凭什么帮你对付战王和五公主？”
柳如风接住纸包，紧紧攥在手里，眼神阴狠：“好处？只要能搞垮苏妧妧和夜无痕，我柳家承诺，以后你们的盐路，我打通；你们敌国需要的情报，我提供！等我扳倒夜无痕，柳家掌控朝政，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给！”
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疯狂的恨意：“苏妧妧那个贱人，以前对我百依百顺，现在却攀上夜无痕，成了战王妃，风光无限！夜无痕那个活阎王，抢我的女人，毁我的前途！我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我要让他们身败名裂，让苏妧妧变回那个人人唾弃的丑八怪，让夜无痕从云端跌落，死无葬身之地！”
他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的疯狂几乎要溢出来。黑虎和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不屑，却也多了几分把握——疯子才好控制，柳如风的恨意越深，对他们越有利。
影往前一步，声音阴冷得像毒蛇吐信：“柳公子，话虽如此，但战王权倾朝野，五公主有皇帝和太后撑腰，寻常手段根本动不了他们。‘散气粉’虽阴毒，却只能对付普通人，对战王和五公主，未必有用。”
“我当然知道！”柳如风咬牙道，“我要对付的，不是他们本人！”
他走到神龛前，捡起一根木炭，在布满灰尘的地上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指着其中一个位置，狠狠戳了戳：“我要对付的是这里——皇宫！苏妧妧最倚仗的就是太后和皇帝的宠爱，只要太后和皇帝出了事，她没了靠山，就是无根的浮萍，夜无痕也护不住她！”
影眼睛一亮，蹲下身看着地上的地图，手指顺着柳如风画的线移动，最后停在皇宫深处的位置：“柳公子是想……对太后或皇帝下手？”
“没错！”柳如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太后年事己高，身子本就不算硬朗，若是‘病’倒了，太医院查不出病因，皇帝必然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管苏妧妧和夜无痕的婚事？到时候，我再散布谣言，说苏妧妧是灾星，克病了太后，让她在京城再也抬不起头！”
黑虎皱了皱眉：“可皇宫守卫森严，怎么把‘散气粉’送进去？又怎么确保能用到太后身上？”
柳如风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那是苏婉儿以前送给她的，上面刻着三公主的标记。“我自有办法。宫里有人会帮我们——三公主苏婉儿，她嫉妒苏妧妧很久了，只要我稍加挑拨，许她好处，她一定会帮我们把东西送进太后宫里，甚至亲手喂给太后吃！”
影盯着柳如风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地上的地图，忽然伸出手指，指着皇宫的方向，阴冷地开口：“柳公子，要动战王的心尖宠，寻常手段可不行。我们得从这里……的软肋下手。”
他的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太后寝宫”的位置，眼神冰冷：“太后是苏妧妧的软肋，也是皇帝的软肋。只要太后倒下，整个天盛都会乱一阵，到时候，我们再趁机煽风点火，不仅能搞垮苏妧妧，还能给我们敌国争取时间，甚至……颠覆天盛的根基！”
柳如风看着影的手指，又想起苏妧妧依赖太后的模样，眼底的疯狂彻底燃烧起来。他猛地攥紧拳头，掌心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手里的“散气粉”纸包，却浑然不觉：“好！就这么办！只要能让苏妧妧和夜无痕身败名裂，我什么都敢做！”
破庙里阴风阵阵，吹动蛛网和杂草，三个各怀鬼胎的人站在神龛前，阴谋在黑暗中悄然成型。柳如风手里攥着那包能致人“怪病”的粉末，眼神阴狠得像淬了毒的刀——苏妧妧，夜无痕，你们等着，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他转身走出破庙，斗篷的阴影遮住了他扭曲的脸，只留下一道决绝而疯狂的背影，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而破庙里，影看着柳如风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对黑虎低语：“鱼儿，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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