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
“自成啊，你得搞清楚。”
“咱们大同的‘普通’，跟别处的‘普通’，那不是一个概念。”
“咱们这儿筛选剩下的淘汰货，装备的都是精锐换下来的二手神装。”
“扔到大明任何一个卫所，那都是能当宝贝供起来的精锐。”
“懂？”
李自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只知道，总兵大人练出来的兵，确实猛得不像话。
江晟伸出两根手指。
“这次，我亲自带队。”
李自成急了。
“总兵大人！杀鸡焉用牛刀！区区高迎祥，末将愿为您取其首级！”
“你？”
江晟斜睨着他。
“自成啊，你小子有股子冲劲，敢打敢拼，是块好料。”
“但你带过一万人的大兵团吗？”
“你知道一万人铺开来有多大场面吗？”
“你知道怎么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下达最准确的指令吗？”
江晟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李自成哑口无言，脸涨得通红。
“你没玩过这种高端局，容易失误。”
江晟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缓和下来。
“这把，哥带你飞。”
“你跟在我身边，好好看，好好学。”
他又补充了一句，像是在自言自语。
“再说了，我也得亲自下去刷刷经验，跟这些农民军过过招。”
“不然以后怎么带队打最终boss。”
李自成听得云里雾里。
总兵大人的话，总是这么……新潮。
江晟不再理会他，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孙传庭。
“传庭。”
“末将在。”
孙传庭拱手。
“我走了之后，大同的防务，就全交给你了。”
江晟的语气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你办事，我放心。”
“别说区区流寇，就是后金那帮鞑子倾巢出动十万人，你也守得住。”
孙传庭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平静地回道。
“大人放心，大同在，末将在。”
简单一句话，重如泰山。
江晟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沙盘的晋南区域。
那里，被他用朱砂笔画了一个大大的圈。
“自从我控制山西，就在各县都设立了粮仓。”
“囤积了足够大军数月之用的粮草。”
“高迎祥那帮流寇，打到哪，抢到哪。”
“还得背着锅碗瓢盆，辎重无数，跑得比乌龟还慢。”
“我们呢？”
江晟嘴角勾起。
“我们走到哪，吃到哪，轻装简从，随时可以转战全省。”
“我们的反应速度，是他们的十倍！”
他的声音，透着一股强大的自信。
“晋南，降水丰沛，良田万顷，是我整个计划的根基。”
“是咱们的钱袋子，更是咱们的充电宝！”
“要是让高迎祥这帮蝗虫冲进去啃一口，我的全盘计划，就得泡汤！”
“绝对不行！”
江晟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他转过身，面向众人，目光如电。
“传我将令！”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全军集结！”
“目标，晋南！”
“出发！”
陕西。
高迎祥裹紧了身上破旧的棉袄。
看着眼饿得东倒西歪的队伍，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鬼地方，真是一粒粮食都榨不出来了。
再待下去，不用等官军来剿，他这十几万人的队伍自己就得饿死。
“大哥，瞅瞅，咱这队伍都快成啥样了。”
一个粗壮的汉子凑了过来，他叫张献忠，延安人，跟高迎祥是老乡。
这人打起仗来不要命。
高迎祥吐了口唾沫，里面混着黄沙。
“能成啥样，再耗下去，都得啃树皮。”
“所以说啊，大哥，别在这穷地方死磕了。”
“咱去山西！”
“那地方，我熟！遍地都是油水，随便抢个县城，都够咱们兄弟吃半年的。”
高迎祥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当然知道山西富庶。
更重要的是，大明朝廷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叫“不追境外流寇”。
只要他们这群陕西的“寇”跑到山西地界。
陕西的官兵就不会再追，而山西那边的官兵反应又慢。
这中间的时间差，足够他们干一票大的。
这套“敌进我退，敌退我扰”的游击战术，他们早就玩得炉火纯青了。
高迎祥叹了口气，望着东边的方向。
“山西富饶，确实是补充给养的好地方。”
“何止是补充给养！大哥，你信我！”
“只要进了山西，我带人给你抢他个盆满钵满！”
“咱们什么都不干，就抢他个半个月！”
“金子！银子！粮食！女人！要多少有多少！”
高迎祥听着这话，心里有点不舒服。
这家伙，格局还是太小了。
脑子里除了抢，就没别的了。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
现在这节骨眼上，他需要张献忠这把最锋利的刀，去给他冲锋陷阵。
“行了，传令下去，全军休整，明天一早，目标山西！”
几天后，晋南。
江晟的帅帐里。
他和他的大同军，比高迎祥的流寇大军，提前了整整三天抵达了这里。
正规军的行军速度，根本不是那群拖家带口的流寇能比的。
李自成站在地图前，神情有些激动。
“将军，咱们这次可真是神兵天降！”
“流寇主力还在黄河那边磨蹭呢，咱们现在以逸待劳。”
“在他们渡河的时候打个伏击。”
“或者等他们立足未稳的时候来个夜袭，绝对能把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李自成越说越兴奋，仿佛己经看到了胜利的景象。
江晟却只是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的佩刀，刀身映出他平静的脸。
“伏击？”
“夜袭？”
他抬起眼皮，看了李自成一眼。
“为什么要搞那些偷鸡摸狗的玩意儿？”
李自成愣住了。
“啊？将军，这……兵不厌诈啊。”
江晟把佩刀插回刀鞘，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要的，不是一场简单的胜利。”
“我要在这里，摆开阵势，堂堂正正地跟他们打一仗。”
李自成更懵了，他完全跟不上江晟的思路。
“正面对垒？将军，咱们只有一万人，高迎祥号称十几万大军。”
“就算水分再大，能打的也有好几万，这……这不是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吗？”
江晟笑了。
“老李，你觉得咱们大同军的战斗力，跟那群饭都吃不饱的流寇比，怎么样？”
“那肯定是碾压啊！”
“这就对了。”
江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就是要让高迎祥，让张献忠。”
“让全天下的流寇都亲眼看看，我大同军的军威！”
“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职业的，什么叫业余的。”
“这一仗，不是为了剿灭他们，而是为了震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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