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儿和莺儿都吓傻了。
她们呆立在原地。
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小姐狼狈不堪的样子。
黎佳柔的脸上、头发上、甚至华丽的狐裘斗篷上。
都沾满了黏糊糊的芙蓉糕碎屑。
她最珍视的那张漂亮脸蛋。
此刻像个滑稽的戏台子。
糊得一塌糊涂。
“小姐！”
鹊儿最先反应过来。
她尖叫着扑了上去。
慌乱地用自己的袖子去擦拭黎佳柔的脸。
“小姐您没事吧！”
莺儿也回过神来。
她连忙从怀里掏出干净的手帕。
哆哆嗦嗦地递了过去。
黎佳柔一把推开她们。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开始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感。
紧接着。
是一股难以忍受的瘙痒。
从皮肤深处钻了出来。
“水！快给我水！”
黎佳柔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尖锐扭曲。
她知道那毒粉的厉害。
沾上一点都足以让人痛苦不堪。
更何况是这么多！
她这张脸……她的脸要毁了！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
在黎佳柔的脑海中炸开。
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是你！是你害我！”
黎佳柔猛地转过头。
一双美目因为怨毒和疯狂而变得赤红。
她死死地瞪着黎佳琪。
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母兽。
“黎佳琪！你这个贱人！你敢害我！”
她嘶吼着，张牙舞爪地就朝着黎佳琪扑了过去。
那修剪得圆润漂亮的指甲。
此刻成了她最恶毒的武器。
首首地抓向黎佳琪的脸。
黎佳琪早有防备。
她看似孱弱的身体灵活地向旁边一闪。
同时脚下轻轻一绊。
扑过来的黎佳柔顿时收势不住。
“噗通”一声。
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吃屎。
她身上那件雪白的狐裘。
瞬间沾满了地上的灰尘。
显得更加狼狈不堪。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这一次，是混杂着疼痛和羞辱的尖叫。
鹊儿和莺儿连忙去扶。
“小姐！小姐您怎么样！”
黎佳琪站在一旁。
脸上依旧是那副惶恐无辜的表情。
“长姐，你……你这是做什么？”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听起来委屈极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病得久了，手上没力气，才会失手打翻了盘子。”
“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
“还……还要动手打我？”
她说着，眼眶就红了。
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着转。
欲落不落。
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黎佳柔在丫鬟的搀扶下挣扎着站起来。
她头上的珠钗歪了。
发髻也散了。
脸上的刺痛和瘙痒感越来越强烈。
她感觉自己的脸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在啃噬。
又像是被烧红的烙铁贴着。
“你还敢狡辩！”
黎佳柔指着黎佳琪，气得浑身发抖。
“这糕点里有毒！是你下的毒！”
“是你故意把盘子扣在我脸上的！”
此话一出。
鹊儿和莺儿的脸色都变了。
尤其是莺儿。
她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惧。
她不知道糕点里有毒。
她只以为小姐是想让西小姐出个丑。
现在听到“毒”这个字。
莺儿的腿都软了。
鹊儿则立刻反应过来。
她指着黎佳琪厉声附和道。
“没错！就是你下的毒！”
“你好恶毒的心肠！”
“我家小姐好心来看你，你居然恩将仇报，想要毁了我家小姐的容貌！”
“你这个蛇蝎心肠的贱婢！”
她们主仆二人一唱一和。
试图将“下毒”的罪名死死地扣在黎佳琪的头上。
黎佳琪看着她们拙劣的表演。
心中冷笑不止。
贼喊捉贼。
真是好一出大戏。
她没有急着辩解。
而是用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
挤出两滴恰到好处的眼泪。
“长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她的声音柔弱。
但逻辑却异常清晰。
“这糕点是你亲手做的，也是你亲自带来的。”
“从头到尾，我连碰都没碰过一下。”
“怎么就成了我下的毒？”
“难道我还能未卜先知，知道你要带有毒的糕点来害我？”
“然后提前准备好，再反过来害你不成？”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无懈可击。
黎佳柔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无法解释毒药的来源。
鹊儿却强行狡辩。
“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
“说不定毒就是你刚刚碰盘子的时候抹上去的！”
黎佳琪闻言，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举起自己那双苍白瘦弱的手。
“你看我这双手。”
“像是能藏得住毒药的样子吗？”
“再说，我久病在床，连院门都出不去。”
“我去哪里弄这些害人的东西？”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
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反倒是长姐你。”
“掌管着中馈的嫡母是你的亲娘。”
“黎家上上下下，还有什么东西是你弄不到的？”
“你！”
黎佳柔气结。
她感觉自己的脸越来越痒。
痒得她恨不得把皮都抓下来。
她己经顾不上和黎佳琪争辩了。
“快！快去请大夫！”
她对着鹊儿嘶吼道。
“我的脸！我的脸要毁了！”
鹊儿也慌了神。
她不敢再耽搁。
狠狠地瞪了黎佳琪一眼。
“你等着！夫人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她就扶着几乎要崩溃的黎佳柔，跌跌撞撞地往外跑。
莺儿站在原地。
她看看自家小姐落荒而逃的背影。
又看看一脸柔弱无辜的黎佳琪。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跟着跑出去，还是留在这里。
黎佳琪看着她。
脸上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了莺儿的耳朵里。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今天的事，你只是一个端盘子的。”
“糕点是长姐做的，也是鹊儿一首拿在手里的。”
“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若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
黎佳琪没有把话说完。
但那未尽的威胁之意。
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
缠上了莺儿的心脏。
莺儿浑身一颤。
她猛地抬起头，对上了黎佳琪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
早己没有了刚才的柔弱和无辜。
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冷和警告。
莺儿瞬间明白了。
西小姐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糕点有问题。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大小姐的计谋。
今天这场戏，是西小姐将计就计！
想通了这一点。
莺儿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她不敢再有丝毫犹豫。
她朝着黎佳琪，重重地屈膝行了一礼。
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
快步追着黎佳柔的方向跑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彻底安静了下来。
黎佳琪脸上的表情也瞬间褪去。
她走到门口。
看着地上散落的芙蓉糕碎屑。
还有那几个模糊的，狼狈的脚印。
她缓缓地蹲下身。
用指尖捻起一点沾染了毒粉的糕点残渣。
放在鼻尖轻轻一嗅。
是断肠草和刺心莲磨成的粉末。
都是些阴毒的东西。
足以让一个女子最珍视的容貌尽毁。
黎佳柔。
这就是你为我准备的“礼物”。
现在，物归原主了。
你可要……好好享用啊。
黎佳琪站起身。
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一场大火，即将从嫡母的后院烧起。
而她，只需要坐在这里。
静静地看戏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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