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万春旧影
1
7月17日，上午10:03。
景山东麓，歪脖槐树旁。
考古勘探队用洛阳铲打下第一个探点，
取出的土芯里有焦黑的棉絮，
像被火烧过的红裙碎片。
林砚秋站在万春亭汉白玉栏杆前，
俯视紫禁城琉璃瓦反射的夕光，
像一片流动的血海。
陈暮云指着树下那块风化严重的石碑：
"崇祯自缢处"。
"但他们没说——
那年吊死在这棵树上的人，
不止一个皇帝。"
陈暮云展开那张从海眼带回的合影——
金丝眼镜男人的面容被仔细刮去，
只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
老周戴上老花镜，
用放大镜一寸寸观察石碑基座。
青苔下，
隐约可见"红衣娘娘座下第八侍女"字样。
林砚秋的手指抚过碑文，
声音轻得像叹息：
"1644年，崇祯在这里上吊。
1944年，日军在这里吊死七个唱戏的红衣少女。"
2
下午2:15，
市局痕检实验室。
铜镜在紫外灯下显现出密密麻麻的针孔，
组成一幅简易地图——
万春亭地下密道的入口，
就在这块石碑的正下方。
石碑侧面，
有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技术员注入显影剂，
缝隙逐渐显形，
竟是一扇仅容孩童通过的暗门。
门轴锈死，
内侧用血写着：
"阿秋快跑——"
林砚秋闭上眼，
童年的煤烟味混着槐花香扑面而来。
她记得姐姐拉着她的手，
在夜色中狂奔，
身后是日本兵的皮靴声。
"1944年……"
她喃喃，
"那时根本没有'忘川书斋'。"
3
7月17日，晚8:00。
万春亭被彻底封锁，
探地雷达显示地下17米处有空腔。
陈暮云把铜镜碎片按北斗七星排列，
缺口处正好对着石碑的方向。
"他们在找什么？"
林砚秋问。
陈暮云用镊子夹起石碑缝隙里的一根头发——
经过30年，
毛囊己无法提取DNA，
但发梢系着的红绳，
与赵晓梅头颅上的如出一辙。
"不是找，
是等。"
陈暮云指向铜镜背面新出现的刻痕：
"等一个能打开所有锁的人。"
林砚秋忽然明白了：
"那个人……是我？"
4
晚9:30，
地下密道入口被液压钳强行撑开。
腐臭味混着檀香涌出，
密道两侧墙壁上，
挂满了泛黄的老照片。
全是7-9岁的红衣女孩，
时间从1944年一首到2015年。
每张照片下方，
都刻着日期和编号。
最后一张，
是2015年失踪的9岁女孩王雅婷。
老周翻出1944年的旧档案：
"北平红衣少女连环失踪案"，
卷宗编号【特44-007】。
老周声音发颤：
"这些女孩……
都是'第八侍女'的候选人？"
5
7月17日，晚11:45。
密道尽头是一间圆形石室，
中央石台上供奉着一面巨大的青铜镜——
镜框雕着七条衔尾蛇，
每条蛇的眼睛都是一枚铜扣。
唯独第七条蛇的左眼空着——
正是07-07的位置。
石室西壁刻满梵文经文，
但每段经文的留白处，
都被画上了扭曲的红衣小人。
林砚秋用棉签擦拭镜面，
棉签瞬间变成暗红色。
法医检测后确认：
"是人血，
混合了朱砂和汞，
至少浸泡了三个月。"
6
7月18日，凌晨0:00。
子时整。
铜镜突然发出低沉嗡鸣，
镜面如水波荡漾，
渐渐显出一段影像——
1944年7月15日夜，
七个红衣少女被铁链锁在槐树下，
日本军官举起军刀，
刀锋映出少女们绝望的脸。
最后一个女孩突然挣脱锁链，
扑向军官，
在他手臂上狠狠咬下一块肉。
军官惨叫，
挥刀砍向女孩脖颈……
鲜血喷溅的瞬间，
影像戛然而止。
镜面恢复平静，
只倒映出林砚秋苍白的脸。
7
凌晨0:13。
石室温度急剧下降，
墙壁开始渗出血珠。
七个少女的魂魄从镜中飘出，
围住军官，
生生将他撕成碎片。
"这就是'红衣娘娘'的由来。"
陈暮云轻声道，
"不是神，
是七百个冤魂凝聚的复仇意志。"
林砚秋触摸石壁，
指尖传来灼痛。
那些血珠仿佛有生命般，
向着铜镜汇聚。
林砚秋忽然明白了：
"她们在等一个能承载所有怨恨的容器。"
陈暮云看向她：
"而你，
就是被选中的那个人。"
8
凌晨0:27。
林砚秋举起铜镜，
对准自己的脸：
"那就让我看看，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镜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从裂缝中传出少女们整齐的吟诵：
"七侍归位，娘娘睁眼；
八侍同心，可开天门。"
她转头看向陈暮云：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陈暮云沉默片刻，
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
上面是娟秀的字迹：
"阿秋，
当你看到这一切时，
说明时机己经到了。"
纸条右下角，
签着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名字：
顾青山。
——那个在金丝眼镜男人身旁，
笑得天真烂漫的小女孩，
正是8岁时的林砚秋。
而纸条背面，
是用血画出的简易阵法。
阵法中央，
赫然是07-08的铜扣印记。
（本章完）
——
【下一章预告】
铜镜彻底破碎，
每一片都映出不同年代的惨案——
1954年筒子楼红衣女尸案、1976年防空洞无头女尸案、1994年公交车离奇失踪案……
每一片碎镜都指向同一个结论：
"忘川书斋"不是一个组织，
而是一个持续运转了79年的
超大型诅咒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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