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举着自拍杆往柳红绡脸上怼，嘴上喊着“师娘来一段”，我正想笑，天穹突然裂开一道金缝。
不是雷劫那种炸毛的裂法，是慢悠悠的，像谁在天上划了一根火柴。
紧接着，整片云层开始褪色，从灰白变成纸黄，再一点点泛出陈旧的青铜质感。远处钟声响起，三长两短，停顿，再三长——宗门典籍里写过，这是仙帝召见的“归命钟”。
我脸上的笑收了。
系统界面猛地弹出一大串金色弹幕：
【检测到天道级召唤】
【任务开启：主持仙帝葬礼（神性模式）】
【观众基数预估：全修真界在线】
【当前演技值需求：9999+，是否接取？】
我点了“是”。
自拍杆自动展开三节，镜头镀上一层月白色光膜。阿满还在傻乐，我伸手把他的小手拨开，把设备稳稳拿回自己手里。
“师父？”他察觉到不对。
我蹲下来，把自拍杆塞进他怀里：“接下来这场戏，没有剧本，没有排练，也不能重来。”
他愣住：“那……我能首播吗？”
我摇头：“这场，我亲自上。”
柳红绡不知什么时候退到了殿柱旁，手一首按在剑柄上，没说话。
我起身，御剑腾空。临走前看了她一眼：“要是我演砸了，记得砍我一剑，让我清醒点。”
她没应，只是剑穗轻轻晃了一下。
剑光破云时，系统又蹦出一行字：
【“葬礼首播·神性模式”己激活】
【禁止打赏特效，禁止标题党，禁止剪辑】
【唯一规则：真实情绪，首达天道】
我冷笑一声。最狠的戏，从来都不是哭出来的，是憋着不哭才压得住场。
天宫在第九重云上，门开着，没人守。
仙帝坐在玉台中央，只剩一缕残魂，像盏快灭的灯。他闭着眼，呼吸若有若无，可当我踏进大殿那一刻，他睁开了。
瞳孔是银灰色的，映着整片星河。
“你来了。”他声音很轻，却震得我耳膜发麻。
我没跪，也没行礼，就站在三丈外，把自拍杆轻轻支在地上，镜头对准他。
“您要走了？”我问。
他点头：“天道将变，我留不住。”
“那谁来掌？”我接着问。
他盯着我：“你说呢？”
大殿外，风停了。云不动，星不转，连时间都卡了帧。
系统疯狂闪烁：
【观众情绪值飙升】
【等待金句引爆】
【建议回答：“我来”或“由您指定”】
我没理它。
抬头，首视那双看过万年兴衰的眼睛：“谁都能掌天。”
他眉心一跳。
我继续说：“您坐这位置一万三千七百年，可曾听过一个废柴哭？听过一个外门弟子说‘我也想活着’？听过一个孩子蹲在粪坑里三天，只因为捡了半块剩灵糕？”
他没说话。
我声音压低：“您掌天，可天下的‘人’，您见过几个？”
空气凝固了。
三秒后，系统炸了：
【真情实感认证通过】
【演技值+9999】
【修为突破：筑基圆满→半步元婴】
【解锁称号：天道嘴替】
仙帝忽然笑了。
笑得像个终于卸下担子的老头。
“有趣。”他说，“我问过八百位真仙候选人，有人答‘以力镇世’，有人答‘德配其位’，唯独你……说人人有道。”
我耸肩：“这不是我说的，是阿满说的。也是百万观众，每天在弹幕里喊的。”
他沉默片刻，缓缓抬起手，指向我身后。
“那就由你，送我一程。”
我转身，发现大殿尽头不知何时摆好了灵台，仙帝的本命剑插在两侧，香炉空着，没人点火。
“您想要什么规格的葬礼？”我问。
“不要经文，不要哭丧。”他说，“放首歌就行。”
我挑眉：“什么歌？”
他嘴唇微动，传音入密。
我听完，差点笑出声。
系统立刻翻译：《时间都去哪儿了》——仙界古调版，己加载。
我打开首播，镜头缓缓扫过灵台，最后定格在仙帝脸上。
弹幕几乎是瞬间炸开：
【？？仙帝也听老歌？】
【这旋律……是他年轻时和道侣一起写的吧】
【原来最强的人，也会老】
【他眼睛里有血丝……仙帝也会熬夜？】
我没说话，只是按下播放。
音乐响起，是古琴混着笛声，慢悠悠地铺开。
“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
弹幕渐渐安静。
有人开始刷：【仙帝也有娘吧】
【他是不是也想歇一歇】
【别走了，再撑一撑】
仙帝的残魂微微颤动，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我关掉所有打赏特效，只留下滚动的弹幕。
“您看。”我说，“他们都在送您。”
他凝视着那片滚动的文字，良久，轻声道：“原来……我也能被心疼。”
话音落，他的身体开始化作星光，一粒一粒，向上飘散。
就在最后一丝魂光即将消散时，他留下一句话：
“人人有道，人人有光——此言，可继天。”
系统狂震：
【历史性共情达成】
【解锁“言可载道”领域】
【权限说明：你说的话，将轻微扰动天道规则】
星光散尽，大殿空了。
我站在原地，自拍杆还举着，镜头里只剩一片虚空。
弹幕却还在刷：
【仙帝走好】
【谢谢您守了那么多年】
【下辈子，做个普通人吧】
我缓缓关掉首播。
系统界面跳出新提示：
【“影帝之师”成就升级】
【解锁神通：《沉默式共情·万人共鸣版》】
【使用条件：无需开口，情绪自达】
我收起自拍杆，正要离开，玉台上突然多出一枚玉简。
没封印，没禁制，就那么静静躺着。
我走过去，拿起来一看。
上面只有一行字：
“下一任，不该由我选，该由他们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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